三猿聚

大地的震颤在第三天准时到来，这一次的震动带着种劈开混沌的凌厉，仿佛要将天地间的浊气尽数抖落。尘土尚未落定，第三块神石已在轰鸣声中崩裂，不同于无支祁出世时的水雾、袁洪现身时的梅瓣，这石头裂开的刹那，竟有万道金光冲天而起，刺得人睁不开眼。

金光里跃出一只石猴，黄毛碧眼，额间两道金纹如剑，落地时脚尖轻点，周身的金光便化作星火散去。他眨了眨眼，那双眸子骤然亮起，金光流转间，仿佛能洞穿三界虚妄——正是灵明石猴，天生便通七十二般变化，识天时运转，晓地利分布，更能移星换斗，颠倒乾坤。他眼生破妄金瞳，远处的幻象、藏匿的分身、伪装的气息，在他眼中无所遁形。

“呵。”石猴轻嗤一声，屈指打了个响指。话音未落，一条斑斓虎皮裙已凭空出现在身，腰间还系着根粗麻绳，正是他惯常的打扮。他目光扫过剩下的最后一块神石，金瞳微微一凝，便已认出那石头里藏着的气息——与他自己有着七分相似，却又带着股阴私诡谲，分明是六耳猕猴的母石。

既然是那家伙的“老家”，他自然懒得理会。

转身时，他的目光落在无支祁与袁洪身上，碧眼微眯：“你们是谁？这又是何处？”声音里带着股天生的桀骜，尾音微微上扬，像是在打量两个不速之客。

无支祁挑了挑眉，指了指不远处一块不知何时出现的悬空光屏，上面“游戏世界”四个大字闪着荧光。“淮水水猿大圣，无支祁。”他慢悠悠道，“这里是另一个世界，上面有牌子，你不识字？”

孙悟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四个字倒是认得，可“游戏世界”是什么？他纵横三界，从东胜神洲到西天灵山，从未听过这等名号。他皱了皱眉，金瞳再扫，光屏上的文字并无虚妄，看来真是个闻所未闻的地界。

“赤尻哥哥别逗他了。”一旁的袁洪忍不住开口，他不知何时从无支祁那里讨了件粗布短褂套上，只是袖子太长，露出半截毛茸茸的手腕。他往前凑了两步，大大咧咧地拍了拍胸脯：“俺是梅山将军袁洪，通臂猿猴。这位是赤尻马猴无支祁，跟你一样，都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他掰着手指头算：“论起来，俺俩可比你早出世好些年。俺是商朝那会儿便在梅山称雄了，他呀，夏朝时就已是淮水的水猿大圣，论辈分，你还得叫声哥哥。”

孙悟空闻言，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那只浑身带水汽的猴子，气息沉凝如渊，像是藏着整条淮水的力量；而这只穿了短褂的黄毛猿猴，身上虽有梅山的兵戈气，可在那水猿面前，乖得像只没断奶的崽子。

他嗤笑一声，没接辈分的话，只是往一块石头上一坐，尾巴卷在身侧：“孙悟空。法号行者，齐天大圣，花果山美猴王。”报出名号时，他下巴微扬，带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张扬。

无支祁看着他这副模样，忽然想起当年在西游世界听过的传闻——这灵明石猴，果然如传说中一般，一身傲骨，半点不肯服软。他笑了笑，没再逗他，只是丢过去一个野果：“既来之，则安之。先垫垫肚子，等最后那块石头裂开，说不定还有热闹看。”

孙悟空接住野果，看了眼那最后一块神石，金瞳里闪过一丝了然。六耳那家伙……也会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