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漫进公寓，贺知夏就醒了。他躺在床上没动，听着隔壁房间传来夏一一轻哼歌的声音——那是她心情好时的习惯，调子轻快，像落在窗台的小鸟在啾鸣。可这熟悉的声音，今天却让他心里泛起一阵涩意，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连呼吸都放得轻了些，怕惊扰了这份属于她的欢喜。
直到外面传来“知一”轻轻挠门的声音，贺知夏才起身，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走出房间时，正看到夏一一蹲在玄关，给“知一”系牵引绳，脖子上那条梧桐叶项链在晨光里闪着细弱的光，是昨晚顾辞臣送的。
“早啊，”夏一一抬头笑了笑，眼底的亮光是藏不住的，“我等会儿要去工作室，你要不要一起？”
“不了，”贺知夏避开她的目光，弯腰摸了摸“知一”的头，声音尽量放得自然，“我今天约了朋友，要去看个画展，就不陪你了。”他撒谎了，根本没有什么画展，只是怕跟她待在一起，会忍不住泄露心里的情绪。
夏一一没察觉异常，只是点点头：“那好吧，你注意安全，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不用啦，画展结束可能要跟朋友聚餐，你跟……顾辞臣好好玩。”贺知夏说到“顾辞臣”三个字时，喉结轻轻滚了一下，刻意放慢了语速，才没让声音听起来发颤。
看着夏一一拎着设计包出门，玄关的门关上的瞬间，贺知夏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淡下去。他走到客厅，看着茶几上还没收拾的早餐盘——昨天夏一一没吃完的糯米糍，包装纸还放在旁边，是顾辞臣买的。他伸手拿起包装纸，指尖捏得发紧，直到纸张边缘起了皱，才慢慢松开，扔进垃圾桶。
布偶猫“一一”跳上沙发，蹭了蹭他的手背，发出软乎乎的“咕噜”声。贺知夏把它抱进怀里，下巴抵在猫咪毛茸茸的头顶，声音轻得像叹息：“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傻？明知道她心里有人，还一直凑上去。”猫咪听不懂，只是用小脑袋蹭了蹭他的下巴，像是在安慰。
他起身走到阳台，看着楼下夏一一的身影——顾辞臣的车已经停在路边，夏一一走过去时，顾辞臣立刻下车，帮她拉开车门，还顺手接过她手里的设计包，动作自然又亲昵。车子发动后，夏一一从车窗探出头，朝公寓的方向挥了挥手，虽然隔得远，贺知夏却能想象到她脸上的笑容。
直到车子消失在路口，贺知夏才转身回客厅，拿起手机，翻出和夏一一的聊天记录。里面有她吐槽顾辞臣的话，有她分享设计灵感的片段，还有她发来的猫咪照片，每一条他都认真回复，甚至会反复斟酌用词，怕说错话让她不开心。可现在再看，那些聊天记录像一根根细针，轻轻扎在心上，泛着密密麻麻的疼。
他想起上次在古镇，夏一一被人群挤到，他下意识想上前，却看到顾辞臣已经先一步护在她身边；想起她感冒时，他熬了姜汤，却看到顾辞臣捧着保温杯，里面是她更喜欢的红糖姜枣茶；想起她修改设计图到深夜，他准备好夜宵，却收到顾辞臣发来的消息，说已经给她订了她爱吃的糖水……
原来从很早开始，他就只是个“备选”，是顾辞臣不在时，夏一一暂时的依靠。他以为的“默契”，或许只是她出于朋友的信任；他以为的“靠近”，不过是她走出失恋阴影的过程。现在顾辞臣回来了，带着歉意和改变，她自然会回到顾辞臣身边，而他，就该慢慢退出。
贺知夏拿起外套，走出公寓——他没去画展，只是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路过一家花店，门口摆着白色的洋桔梗，是夏一一喜欢的花。他停下脚步，看着花店老板给顾客包花，手指动了动，想进去买一束，却又想起昨晚顾辞臣送她的那束，最终还是转身离开。
走到一家咖啡馆，他推门进去，点了一杯苦咖啡，不加糖也不加奶。苦涩的味道在舌尖散开，比心里的酸意还要浓些。他拿出手机，翻到千丞的微信，打字又删掉，最后只发了一句：“出来喝一杯？”
他不想把情绪憋在心里，却也只能跟朋友吐槽几句——他不能让夏一一知道，怕她为难，更怕破坏了现在的“朋友”关系。毕竟，能以朋友的身份留在她身边，偶尔听她分享开心的事，已经是他能抓住的，最奢侈的东西了。
咖啡馆的窗外，阳光正好，街上的人来来往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向。贺知夏看着窗外，心里慢慢想通了——喜欢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在一起，看着她幸福，或许也是一种圆满。只是这份圆满里，藏着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心酸，需要他用很久很久的时间，才能慢慢消化。
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苦涩的味道压过了心里的酸，也压下了那些不该有的期待。从今往后，他会好好做她的朋友，在她需要时出现，在她幸福时退场，把那份没说出口的心动，悄悄藏在心底，变成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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