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洋邮轮的汽笛声刺破晨雾，裴无忧靠在甲板栏杆上，看着纽约港渐渐缩成模糊的剪影。
季穆祉将一杯热可可递给她，怀表在衬衫口袋里轻轻晃动，表盖内侧的伦敦地图正随着船体颠簸微微发亮——那是玉佩拼合后显现的最终坐标，指向大本钟的机械室。
“1895年的伦敦，正是第二次工业革命的鼎盛期。”
季穆祉翻开从纽约实验室带出来的笔记，泛黄的纸页上画着蒸汽驱动的齿轮装置，“001号的初始实验，很可能和这些机械有关。”
笔记边缘有行褪色的批注：“当齿轮转速达到432转/分，会产生时空共振。”
航行途中，手环偶尔会闪过碎片画面：1895年的伦敦街头，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正将齿轮零件装进木箱；百乐门的红裙舞女对着镜子补妆，镜中映出的却是伦敦的雾；北平广和楼的老生在后台踱步，鞋底沾着的泥与伦敦街头的黏土成分完全一致。
“这些碎片在重叠。”裴无忧将画面录入手环，“就像不同时空的胶片被剪接到了一起。”
她突然注意到，所有画面里都有个相同的细节——街角的邮筒上，都刻着个微型的齿轮图案。
抵达伦敦时，秋雾正浓，维多利亚时代的街灯在雾中晕出昏黄的光晕。
大本钟的钟声穿透雾气传来，每敲一下，季穆祉的怀表就跟着震动一次，表盖内侧的机械室地图随之清晰一分。
机械室藏在钟楼底部的维修通道里，入口的铁门被一道复杂的齿轮锁封住。
季穆祉对照着怀表的转速调整齿轮，当指针指向432转/分时，锁芯发出清脆的“咔嗒”声，门后立刻传来蒸汽管道的嘶鸣。
机械室比想象中庞大，无数铜制齿轮咬合转动，带动着大本钟的钟摆。
正中央的高台上，一台黄铜色的机器正在运转，表盘上的数字从99999开始倒计数，此刻正停在“3”。机器旁站着个穿西装的年轻人，戴金丝眼镜，手腕上的手环编号赫然是“001”。
“你们终于来了。”001号转过身，他的脸在蒸汽中若隐若现，一半像季穆祉，一半像镜中那个塞盒子的男人，“我等了100多年，就等两个‘修正者’来终结这场循环。”
裴无忧注意到机器旁的金属架上，摆着99996个银色手环，每个上面都刻着玩家编号，最后三个空位，恰好对应着734、901、902。“这些是……”
“没能走出副本的玩家。”001号的声音带着疲惫，“我最初的实验只是想跨越时空，却没想到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每个副本都会吸附玩家的‘存在’，变成维系时空稳定的节点。
你们遇到的传递者，都是被吸附的碎片。”
季穆祉突然指向机器背面：“那是什么？”那里贴着张蓝图，上面的阵法图案与龙袍衬里、古堡钟面完全吻合，中心位置标注着“核心：相似者的灵魂共振”。
“这才是关键。”001号调出机器的全息投影，“要关闭所有副本，需要两个‘相似灵魂’同时注入能量——就像你和镜中的我，她和穿旗袍的女人，我们是时空在不同节点的投影。”
此时，手环的倒计时突然跳到“1”，机械室的齿轮开始逆向转动，伦敦的街景在窗外飞速倒退，1969年的纽约、1947年的北平、1937年的上海……所有经历过的时空如潮水般涌入。
“抓紧时间！”001号将两块玉佩嵌进机器凹槽，“当你们的手同时按在启动键上，所有碎片会回归原本的时空，传递者们会回到自己的生活，副本将彻底消失。”
裴无忧与季穆祉对视一眼，同时将掌心按在冰凉的黄铜按钮上。
瞬间，所有手环碎片在机器上空亮起，化作光带缠绕成环，红裙舞女、734号、敦煌老者、纽约的002号……无数熟悉的身影在光带中微笑，随后渐渐消散，回到属于他们的时空节点。
001号的身影也开始变得透明，他摘下眼镜，露出释然的笑：“我困在自己创造的循环里太久了，终于可以……”话音未落，便化作光点融入光带。
当最后一道光闪过，机械室的齿轮彻底停转，大本钟的钟声恢复正常，窗外的伦敦街头车水马龙，已是2025年的模样。
裴无忧的手环化作星点消散，季穆祉的怀表也变回普通的旧物，表盖内侧的齿轮图案褪去，只留下淡淡的划痕。
两人走出大本钟时，秋雾已散，阳光穿过云层落在特拉法加广场。
一个穿风衣的女人正对着手机笑，侧脸像极了红裙舞女；街角的修表匠抬起头，手里拿着块与季穆祉同款的怀表，眉眼间有七分相似。
“看来有些相遇，不是副本设定。”季穆祉将怀表揣进兜里，朝裴无忧伸出手。
远处的大本钟再次敲响，钟声里，仿佛还能听见那些跨越时空的齿轮转动声，只是这一次，它们不再指向循环的终点，而是通向无数个崭新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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