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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宋朝

烬火渡

开春的风刚吹绿了试验田的新苗,北境的狼烟就烧到了汴京。匈奴铁骑踏破雁门关,沿途劫掠州县,急报一日三封递进宫,染红了御案上的奏章。

早朝时,兵部尚书主张加固城防,暂避锋芒。易胭按捺不住,出列抱拳道:“陛下,匈奴善骑射,若一味退守,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臣愿领兵北上,夺回雁门关!”

苏岸站在朝臣队列里,闻言抬头看向她。她虽穿着朝服,脊背却挺得像杆枪,眼里的光比殿中烛火更烈。他忽然上前一步:“臣请随往。”

满朝哗然。谁都知八王爷只懂农桑,从未涉足军务。皇帝沉吟片刻:“苏岸,你……”

“臣虽不善领兵,却知粮草为三军命脉。”苏岸朗声道,“北境经蝗灾后土地未复,粮草转运艰难。臣愿去后方调度,确保前线不缺一粒米、一匹布。”

易胭心头一热。她知他不是要凑数,是要替她守住最关键的后路。

三日后,易胭亲率三万铁骑出征。苏岸则带着粮队留在雁门关外的中转站,一边协调各州县运粮,一边教当地百姓赶制“林薇留下的法子”——用麻线编的简易捕马索,撒在骑兵必经之路,能绊马腿。

雁门关的雪化透时,北境传来的急报像淬了冰,砸在汴京的朝堂上——匈奴左贤王亲率三万铁骑,踏破了边境三座烽燧,正沿着黑水河一路南下,所过之处,田垄被马蹄踏平,粮仓被付之一炬。

早朝的铜钟还在梁上震颤,兵部尚书已抖着花白的胡须奏道:“匈奴骑兵凶悍,且善游击,我军若贸然出击,恐中其诱敌之计。依老臣看,不如加固雁门关防御,待其粮草耗尽自退。”

“退?”易胭按在腰间佩剑上的手猛地收紧,甲片相撞发出脆响,“去年蝗灾刚过,北境百姓本就食不果腹,若任由匈奴劫掠,开春的种子都要被抢光!臣请陛下赐兵,三日之内,必复烽燧,驱逐敌寇!”

她声如金石,殿中瞬时鸦雀无声。百官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银甲未卸,显然是刚从演武场赶来,鬓角还凝着细汗,却比满朝朱紫更有锋芒。

“易将军勇则勇矣,”户部侍郎嗫嚅道,“只是……粮草筹措非一日之功,北境州县残破,怕是……”

“粮草之事,臣愿一力承担。”

清朗的声音自朝臣队列中响起,苏岸缓步出列。他依旧穿着素色锦袍,手里却捧着一卷账册,正是北境各州县的存粮清单。“臣已核查过,雁门关以西的云州尚存去年秋收的玉米与土豆,虽不多,却耐贮存。再调京郊新磨的紫苏饼作干粮,足以支撑一月。”他顿了顿,目光与易胭相接,“臣愿亲赴云州调度,确保前线粮草无虞。”

皇帝看着这对璧人,一个锋芒毕露,一个沉稳周全,忽然抚掌笑道:“好!便命易胭为先锋,率三万铁骑北上;苏岸为粮草使,坐镇云州。朕等着你们传回捷报!”

三日后,易胭的铁骑踏过汴河浮桥。苏岸站在桥头,亲自将一包东西塞进她的行囊——是用油纸层层裹好的紫苏籽,“这是去年新收的,埋在土里能发芽。若夺下烽燧,就让士兵们在废垒边种上,既是记号,也算给后来人留个念想。”

易胭勒住马缰,见他靴底沾着泥,想来是凌晨从试验田赶来,心头一暖:“你在云州也要当心,匈奴游骑可能绕后袭扰。”

“放心。”苏岸笑着扬了扬手里的图纸,“我带了林薇画的‘地刺阵’图样,埋在粮道两侧,骑兵踏上去,马蹄必伤。”

铁骑扬起的烟尘遮住视线时,易胭回头,见苏岸还站在桥头,素色的身影在风中微微晃动,像株守着渡口的紫苏。

前锋军抵达雁门关时,匈奴已在关外扎下营寨。易胭登上城楼,见黑水河对岸的滩涂上,敌军的战马正啃食着刚返青的麦苗,啃秃的田埂上,还留着百姓逃亡时散落的农具。

“将军,”副将指着远处,“匈奴派了小股骑兵在下游佯攻,主力怕是想绕袭云州!”

易胭望着云州方向的炊烟,那里是苏岸坐镇的粮草中转站。她抽出银枪,枪尖映着落日:“传我将令,夜袭敌营!”

是夜,易胭亲率五百轻骑,借着月色偷渡黑水河。匈奴营寨的篝火正旺,哨兵抱着长矛打盹,没人留意到城楼上忽然射下的火箭——箭簇裹着浸透紫苏油的麻布,遇火即燃,瞬间燎起成片火光。

营寨大乱时,易胭的银枪已挑开左贤王的帐帘。左贤王仓促应战,弯刀与银枪相撞的刹那,易胭忽觉手腕一麻——这胡人首领的力气竟比寻常骑兵大出许多。她借力翻身下马,枪尖横扫,正挑落对方的头盔,露出满是虬髯的脸。

“女娃娃倒是勇猛!”左贤王狞笑着挥刀砍来,“可惜今日要葬在这黑水河!”

易胭不与他缠斗,调转枪头刺向他的马腹。战马受惊人立而起,左贤王摔落马背的瞬间,她已勒住缰绳,银枪抵住他的咽喉:“降不降?”

帐外的厮杀声渐歇时,易胭押着左贤王走出营寨,见苏岸带着粮队从云州赶来。他显然是一路急行,锦袍的袖口磨破了边,却顾不上整理,只快步上前查看她的铠甲:“没受伤吧?我在云州见火光冲天,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皮外伤而已。”易胭笑着扯开衣襟,露出肩上的擦伤,“倒是你,粮队怎么来得这么快?”

“用了林薇说的‘滑轮车’。”苏岸指着粮队后的木车,车轮上缠着粗麻绳,“省力得很,比寻常马车快了两时辰。”他忽然从怀里摸出个陶罐,“还热着,是云州农户送来的紫苏羊肉汤,你趁热喝。”

城楼上的风带着河腥气,易胭捧着陶罐,见苏岸正给被俘的匈奴士兵分玉米饼。有个少年兵不肯接,把饼扔在地上,他捡起来吹了吹灰,掰碎了混进羊肉汤里:“这饼里掺了紫苏粉,能治风寒。你们首领已降,喝完汤,我派人送你们回漠北。”

少年兵愣愣地看着他,忽然用生硬的汉话问:“你们……不杀我们?”

“杀了你们,谁回去告诉族人,汉地的庄稼能吃饱,不必靠抢掠过活?”苏岸指着远处的试验田,“等明年紫苏熟了,我让人送些种子去漠北,你们的草原也能种。”

易胭看着这一幕,忽然懂了苏岸的用意——他要种的从来不止是庄稼,更是能让刀剑入库的念想。

收复三座烽燧时,易胭果然让士兵们在废垒边种下紫苏籽。湿润的泥土里,紫黑色的籽粒很快吸饱水分,冒出嫩红的芽。苏岸蹲在田埂上,用手指量着幼苗的间距:“这烽燧地势高,能挡住北风,秋天定能结满籽。”

易胭挨着他坐下,见他指尖沾着泥,却小心翼翼避开幼苗,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什么珍宝。风拂过刚抽叶的紫苏,清辛的香气漫开来,混着黑水河的水汽,竟比演武场的硝烟好闻得多。

班师回朝那日,云州的百姓捧着新蒸的玉米馍来送行。一个白发老妪攥着易胭的手,指缝里还嵌着泥:“将军你看,那烽燧边的紫苏长高了!等结了籽,我就让孙儿学着种,再也不怕荒年了!”

易胭回头,见废垒边的紫苏已长到半人高,紫莹莹的叶片在风中舒展,像无数只小手在招手。苏岸正站在田埂上,教少年兵辨认幼苗,阳光落在他素色的袍角,沾着的泥点竟也泛出暖光。

汴京的庆功宴上,皇帝看着献俘的匈奴首领,又看了看阶下并肩而立的两人,忽然笑道:“易将军的枪能护国,八王爷的田能养民,这文武相济,才是我朝的福气。”

沈清沅端着酒盏过来时,鬓边别着朵新鲜的紫苏花:“这是从试验田摘的,听说能安神。”她先敬易胭,“以前总觉得你爱舞刀弄枪,失了女儿家模样,如今才知,保家卫国的女子,比穿金戴银的贵女更动人。”

再敬苏岸时,她的目光落在他袖口的破洞上:“也懂了王爷为何总在田里忙活。这世间最硬的不是铠甲,是能让百姓安稳种庄稼的土地;最软的也不是丝绸,是藏在粮囤里的民心。”

苏岸笑着与她碰杯:“沈小姐若有空,开春可来试验田,我教你种双季稻。”

宴席散后,易胭与苏岸并肩走在宫道上。月光洒在石板路,把两人的影子织在一起。易胭忽然从袖中摸出样东西——是颗饱满的紫苏籽,在月光下泛着紫黑的光。

“这是从烽燧边摘的。”她把籽塞进苏岸手里,“你说,等我们老了,会不会有人记得,曾有两个傻子,在打仗的地方种紫苏?”

苏岸握紧那颗籽,指尖的薄茧蹭着她的掌心:“会的。就像我们记得林薇,记得那些教我们种庄稼的老农。”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何况,就算没人记得,这籽落在土里能发芽,就够了。”

风穿过宫墙,带来试验田的泥土香。易胭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忽然觉得,这天下的安稳,原是这般模样——有人持枪守在城楼,有人握锄种在田畴,枪尖的寒光与紫苏的清芬,在月光下交织成一片,护着所有生根发芽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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