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医药箱确实不是维多利亚白准备的，里面完备的急救用品不出意外地用上了。当安吉丽娜用冰袋敷住左臂的淤青时，格雷厄姆忐忑不安地站在一旁，眼神里充满关切。所幸她受伤并不严重，训练仍然如火如荼进行。维多利亚的指令掷地有声，四个青涩的少年的体力渐渐不支
训练结束的哨声是最终的救赎。四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大汗淋漓，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更衣室。“我的老腰…维多利亚教官绝对是魔鬼投胎…”格雷厄姆龇牙咧嘴地揉着后腰，试图凑到安吉丽娜身边，“嘿，卡梅尼，刚才你那招雷光突刺真够劲！就是控制还差那么一丢丢，要不要交流下心得？我对能量控制还挺有心得的，暗之力虽然跟你的雷不太一样，但原理…”
安吉丽娜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径直拉开自己的储物柜门。柜子里东西少得可怜：几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换洗衣物，一个磨损严重的皮质剑鞘，一个没有任何装饰的水壶。她拿出水壶，拧开，小口地喝着，目光依旧低垂，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和她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格雷厄姆碰了个硬钉子，也不气馁，反而耸耸肩，转向伊芙琳和让：“我说，食堂今天有路易斯叔叔特供的焦糖布丁对吧？让，给哥们留一份？训练消耗太大了！”他夸张地拍拍自己平坦的小腹。
“每人限量一份。”让的声音没什么起伏，拉开自己的柜子。他的柜子里除了制服，还有一个干净的保鲜盒，里面装着几块烤得金黄、点缀着新鲜浆果的小饼干——显然是早上从餐馆带出来的。“就知道你最够意思！”格雷厄姆笑嘻嘻地想去拍让的肩膀，被让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伊芙琳看着格雷厄姆围着让打转讨要饼干，又看看独自坐在长凳上默默整理剑鞘绑带的安吉丽娜，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鼓起勇气，拿着自己的水壶走过去：“安吉丽娜，喝点水吗？我妈妈给我泡了柠檬蜂蜜水，加了薄荷，很解暑的。”
安吉丽娜的动作顿了一下。她抬起深紫色的眼睛，看了伊芙琳一眼。那目光很空，没什么情绪，但也谈不上冷漠。她摇了摇头，声音很低：“谢谢，不用。”说完，她又低下头，用一块干净的软布，极其认真地擦拭着剑柄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这使得伊芙琳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举着水壶的手悬在半空。
“别介意，薇尔莉特，”格雷厄姆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他倚在旁边的储物柜上，手里已经捏着一块让给的饼干，咬了一口，含混不清地说，“咱们的雷剑公主就这脾气，眼里只有她的宝贝剑。”他语气轻松，但灰绿色的眼睛却一直落在安吉丽娜身上，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关注。这时，安吉丽娜站起身去拿冰袋。她动作有些猛，训练时被维多利亚用水流击中、留下淤青的手腕不小心磕到了长凳的金属边缘。
“嘶…”一声极轻微的抽气声。安吉丽娜立刻抿紧唇，仿佛那声痛呼是种耻辱。她看也没看手腕，抓起自己的东西就要走。
“喂！”格雷厄姆的声音快了一步。他像变魔术一样，不知从哪里拿出本应出现在医药箱里的冰袋，直接塞到了安吉丽娜手里。“拿着，笨蛋。手腕肿了还逞强，剑都握不稳了还练个鬼。”他的语气依旧带着点惯常的戏谑，但动作却不容拒绝，眼神里也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安吉丽娜愣住了。她低头看着手里那包蕴含着格雷厄姆关切的冰袋，又看看自己微微红肿的手腕，苍白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些许茫然无措的表情。深紫色的瞳孔里，冰冷的雷光似乎短暂地消散了。她没有说谢谢，只是攥紧了那卷绷带，低着头，快步走出了更衣室。纤细的背影显得有些慌乱。
格雷厄姆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咬了一大口饼干，对伊芙琳和让扬了扬眉：“看什么？吃饼干啊！待会儿布丁被抢光了别哭。” 只是他耳根处，似乎有那么一点不易察觉的红晕。
让默默地把保鲜盒递到伊芙琳面前。伊芙琳拿起一块饼干，目光却还停留在更衣室门口。训练场的残酷，维多利亚的冰冷，安吉丽娜的孤僻，格雷厄姆那藏在玩世不恭下的笨拙关切，还有身边让带来的无声安稳…这些细枝末节在这间弥漫着汗味和消毒水气息的狭小更衣室里交织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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