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黑暗比想象中更冷。
我迈步向前，脚下的虚空像是某种柔软的冰面，既不坚硬也不松软。布洛妮娅在我身后一步之遥，她的呼吸声很轻，但我能听出她的紧张。
“琪亚娜。”她叫我的名字，声音里藏着一丝迟疑，“你还记得姬子长什么样子吗？”
我停下脚步。
问题像是一根针，扎进了我心里某个不该碰的地方。
“当然记得。”我说，声音比我想象中还要坚定，“她有一头红色的短发，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会皱起小小的纹路，她喜欢穿那件旧外套，即使已经洗得发白了。”
布洛妮娅没有说话。
我能感觉到她站在那里，像是在等什么。
“你呢？”我转头看她，“你还记得她吗？”
她的眼神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静：“我记得她最后一次战斗时的样子。那时候她挡在你面前，手里握着长枪。她……没想过要赢。”
我握紧拳头。
“她赢了。”我说，“她让我们活下来了。”
布洛妮娅看着我，目光深沉：“可她自己却不在了。”
我没有回答。
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们继续往前走。黑暗中开始浮现出一些模糊的轮廓——像是影子，又像是记忆的碎片。它们在我们周围飘荡，却不靠近。
“你觉得她还在吗？”布洛妮娅突然问。
“谁？”
“姬子。”
我愣了一下。
这个问题比刚才那个更难回答。
“我不知道。”我说，“但她一定希望我们继续走下去。”
“即使代价是失去她？”
我停住脚步。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盯着她的眼睛。
布洛妮娅终于露出一丝疲惫的神情：“我只是在想，我们是不是太自私了。为了改变过去，我们一次次重启时间线，可每一次都像是在把别人推下悬崖。”
“我不是为了自己。”我说，“我是为了所有人。”
“包括姬子吗？”她问。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她不想看到你变成这样？”布洛妮娅的声音变得柔和了一些，“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琪亚娜。你总是想着要救所有人，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有些人……并不想被救？”
我猛地转身，直视着她。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我说。
她叹了口气：“我只是担心你。你已经变了。不是因为你成了律者，而是因为你不再愿意面对现实。”
“现实？”我冷笑一声，“现实就是我们都输了。姬子死了，芽衣消失了，世界正在崩塌。你以为我还能有什么选择？”
布洛妮娅没有退缩。
“你可以选择放下。”她说，“你可以选择接受这一切，而不是一直试图改写它。”
我瞪着她，胸口剧烈起伏。
“我不可能放下。”我说，“你知道我做不到。”
“为什么？”她问，“是因为你觉得这是你的责任？还是因为你害怕失去？”
我咬紧牙关。
“你不懂。”我说，“你不明白我经历了什么。”
“那你告诉我。”她走近一步，“让我明白。”
我后退了一步，却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我不想再说了。”我说，“我已经说得够多了。”
“可你从来都没真正说过。”布洛妮娅的声音突然变得急切，“你总是把一切都藏起来，假装你没事，可我知道你心里有多痛。你不需要一个人扛着这一切，琪亚娜。”
我抬起头，看着她。
她的眼里有光，像是某种快要熄灭的火焰。
“我试过。”我说，“我试过不一个人扛着。可最后呢？姬子还是死了，芽衣还是不见了，而我……我还是一个人。”
布洛妮娅伸出手，轻轻触碰我的手臂。
“你不是一个人。”她说，“你还有我。”
我僵住了。
那一瞬间，我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
“别碰我。”我说，声音有些发抖。
她没有收回手。
“琪亚娜。”她看着我，眼神认真得让人害怕，“如果你真的想结束这一切，那就从现在开始，试着信任我。”
我看着她，眼眶有些发热。
“我已经不记得怎么信任别人了。”我说。
“那就重新学。”她说，“从我开始。”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像是一种沉重的空气。
然后，我听见了声音。
低沉的嗡鸣，像是从地底传来的回响。
“你听到了吗？”我问。
布洛妮娅点点头，表情变得严肃：“是崩坏的能量波动。”
“它来了。”我说。
“谁？”她问。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黑暗中就出现了光。
那不是普通的光。
那是……姬子的枪尖。
它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照亮了周围的空间。
我们同时转头。
一个身影缓缓浮现。
红发，熟悉的军装，那双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坚定。
“姬子！”我脱口而出。
她站在那里，仿佛从未离开过。
可我知道这不是真的。
“你们终于来了。”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悲伤。
“你是……幻象？”我问。
她摇摇头：“我是她留下的最后一道意志。时间的尽头，只剩下了我。”
布洛妮娅握紧拳头：“你为什么要出现？”
姬子看向我。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她说，“关于你真正的敌人。”
我屏住呼吸。
“是谁？”我问。
她看着我，眼神温柔得让我心痛。
“是你自己。”她说，“你一直在和自己对抗。”
我愣住了。
“什么意思？”布洛妮娅问。
“琪亚娜一直在试图拯救我们。”姬子说，“但她从来没有想过，也许我们并不需要被拯救。也许……我们需要的是放手。”
我后退了一步。
“不。”我说，“我不相信。”
“你相信的。”姬子说，“只是你不敢承认。”
我摇头：“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才这么做。我是为了所有人。”
“可你有没有想过，”她的声音变得更轻，“也许你才是真正被困住的人？”
我紧紧握住拳头。
“我不会停下来。”我说，“我不能停下来。”
姬子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情绪。
“那你就继续吧。”她说，“但这一次，别忘了你自己。”
她开始消散，就像雷电卓那样。
“等等！”我喊道。
她回头看我，嘴角扬起一个微笑。
“谢谢你还记得我。”她说，“但现在，是时候向前看了。”
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空气中。
我站在原地，心跳快得几乎要炸开。
“琪亚娜。”布洛妮娅轻轻叫我。
我没有回应。
“你还好吗？”她问。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光点碎片。
它依然冰冷，但不再跳动。
“我很好。”我说。
“那接下来呢？”她问。
我抬头看向远方。
“接下来。”我说，“我们要去面对真正的敌人。”
布洛妮娅皱眉：“是谁？”
我笑了。
“是我们自己。”我说。
风从我们之间吹过，卷起几片雪。
远处，黑暗依旧没有散去。
但这一次，我不再害怕。
因为我不是一个人。
我转身看向布洛妮娅，眼里闪着光。
“我们走吧。”
我们迈步向前。
这一次，没有人回头。
直到……
“琪亚娜。”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停下脚步，心跳漏了一拍。
这个声音……
不可能。
我慢慢转过身。
她站在那里。
雷电卓。
但她看起来不太一样。
她的头发比记忆中更长，眼神里多了一丝疲惫。
“你终于来了。”
她说。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我以为你已经……”
“死了？”她笑了笑，“我确实死了。但你一次次重启，让我的痕迹留在了时间里。”
布洛妮娅和我也停下了脚步。
我能感觉到她们的紧张。
“所以你是……”
“我是你所有失败的累积。”她说，“是每一次重启留下的伤疤。”
我握紧手中的碎片。
它开始发烫。
“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往前走了一步：“来告诉你真相。”
“关于什么？”
“关于你真正的敌人。”
我皱眉：“不是时间吗？”
“时间只是表象。”她说，“真正的敌人是……你自己。”
这句话让我愣住了。
“你以为你在改变世界，其实你一直在重复自己的错误。”
“每一次重启，你都试图拯救我们。”她的眼神变得锐利，“但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们不需要被拯救？”
“也许……我们需要的是放下？”
我摇头：“不，我不能放下。”
“为什么？”
她问。
“因为……”我的声音有些发抖，“因为我记得你们的脸。我记得每一个被我害死的人。”
“我记得她们的笑容，也记得她们最后看向我的眼神。”
“所以我不能停。”
她看着我，沉默了很久。
然后，她叹了口气。
“那就继续吧。”她说，“但这一次，别再骗自己。”
她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个小小的光点。
“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她说，“用它，你可以彻底改写一切。”
我看着那个光点，心跳加快。
“你要用它做什么？”
我抬头看向她：“我要创造一个不需要律者的世界。”
她笑了：“那就去吧。”
我伸手接过那个光点。
当它碰到我的皮肤时，一股暖流涌入体内。
然后，她开始消散。
“等等！”
我喊道。
她回头看我，眼神温柔。
“谢谢你还记得我。”
她说，“但现在，是时候向前看了。”
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空气中。
我站在原地，手里握着那个光点。
“琪亚娜？”
姬子轻声叫我。
我转头看她，露出一个微笑。
“我准备好了。”
布洛妮娅皱眉：“准备做什么？”
“终结这一切。”我说，“但不是通过重启。”
“而是通过……创造。”
我握紧手中的光点，感受到它的温度。
“跟我来。”
我们再次迈步向前。
这一次，我知道目的地在哪里。
时间的尽头。
\[未完待续\]光点在掌心跳动，像一颗新生的心脏。
布洛妮娅的手指轻轻搭上我的手腕，她的体温透过皮肤传来，真实得让我几乎想要躲开。
“你感觉到了吗？”她低声问。
我点点头。
前方的空间开始扭曲，像是被高温融化的玻璃。裂缝中透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光，刺眼却冰冷。
“它在回应你。”姬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转头看她，却发现她已经不是刚才的模样。她的轮廓变得模糊，仿佛随时会消散在空气中。
“你还好吗？”我问。
她笑了：“我只是……时间残留的影子。”
布洛妮娅的手指收紧：“别浪费机会。你知道该怎么用那个力量。”
我知道。
我当然知道。
可当我迈出第一步时，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我的内脏，要把我从中间扯开。
我跪倒在地，光点从掌心滑落，漂浮在半空。
“琪亚娜！”布洛妮娅扶住我。
姬子却没有靠近。她的表情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怜悯。
“这是代价。”她说，“每一次重启，每一次改变，都会留下痕迹。”
“现在它们要收回属于它们的东西。”
我喘着气，喉咙里泛起血腥味：“我不在乎。”
布洛妮娅的手指在我脸颊上轻轻擦过，她的动作轻柔得让我心慌。
“你要是死了，这一切就真的结束了。”她说。
“那就结束吧。”我咬牙站起来，伸手抓住光点。
它立刻钻进我的身体，像一道闪电贯穿全身。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
我看到无数个世界在崩塌，无数个我和她们的身影交错闪现。每一个我都失败了，每一个她们都消失了。
“够了。”我低声说。
我伸出手，世界停止转动。
“这一次，我会创造一个不需要律者的世界。”
姬子看着我，眼神第一次出现了动摇。
“你真的以为你能做到？”她问。
“我能。”我说，“只要你们相信我。”
布洛妮娅没有说话，但她握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掌有些冷，却异常坚定。
“我们相信你。”她说。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涌动的力量。
然后，我听见了笑声。
那不是我们的笑声。
那是一种陌生的声音，像是从时间深处传来的回响。
“你以为你在创造？”它说，“其实你只是重复。”
我睁开眼。
面前的空间裂开了一道口子。
一个身影从中走出。
不是雷电卓，也不是姬子。
是……我自己。
另一个我，站在那里，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
“欢迎来到真相。”她说。
我握紧拳头：“你是谁？”
“我是你所有失败的累积。”她回答，“是你不敢面对的那部分自己。”
“你以为你在拯救世界。”她走近一步，“其实你只是害怕失败。每一次重启，你都在逃避真正的结局。”
“你根本不想改变世界。”她盯着我的眼睛，“你只想证明自己是对的。”
布洛妮娅挡在我面前：“别听她胡说。”
“我不是在胡说。”她看向布洛妮娅，“你真的以为她是在为了你们？还是说……她只是想让自己好受一点？”
空气凝固了。
“别说了。”我低声说。
“怎么？怕了吗？”她笑，“怕我说出真相？”
我冲上去，拳头砸向她的脸。
但她只是轻轻一闪，就避开了。
“你连面对自己的勇气都没有。”她说，“怎么改变世界？”
我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吼道，“看着你们一个个死掉？看着世界毁灭？”
“接受它。”她说，“接受你无法控制一切的事实。”
“不。”我说，“我做不到。”
“那就继续吧。”她摊开手，“但别忘了——你才是真正的敌人。”
她开始消散，声音却越来越清晰。
“你一直在和自己对抗。”
我猛地转身，抓住布洛妮娅的手。
“别走。”我说。
她愣了一下，然后轻轻点头。
“我不走。”
我看着眼前的空间裂缝，深吸一口气。
“跟我来。”
我们迈步向前。
这一次，我知道终点在哪里。
时间的尽头。
也是……我的尽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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