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我睁开眼，布洛妮娅的脸近在咫尺。
她正抓着我的手，指节发白。我们悬在一片虚无中，周围是翻涌的黑雾，像被撕裂的夜色。
“你还活着。”她低声说，声音有些发抖。
我想回话，但喉咙干涩得说不出一个字。脑袋昏沉，视线模糊，身体仿佛被什么扯着，随时会散架。
布洛妮娅松开我的手，动作轻柔地把我拉到她身边。她的手臂环住我，机械装甲贴着我的脸颊，冰冷刺骨。
“撑住。”她说，“我带你出去。”
我想点头，却连这个动作都做不到。意识开始飘忽，眼前一黑一亮，像是有人在远处按开关。
再睁眼时，我看到姬子。
她站在不远处，长枪插在地上，双手撑着枪杆，喘得厉害。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嘴角有血迹。
“琪亚娜。”她抬头看我，“你终于醒了。”
我没说话，只是盯着她。她的脸很疲惫，眼神却很亮。
“芽衣……”我想问，但嗓子疼得像被火烧。
姬子沉默了一下，低声道：“还在里面。”
布洛妮娅的手轻轻收紧。
我知道她听到了，也知道她心里不好受。
“我要进去。”我说。
“不行。”布洛妮娅立刻反对，“你现在状态太差，根本撑不住。”
“那芽衣呢？”我盯着她，“她一个人在里面，你怎么能让她一个人？”
布洛妮娅的脸色变了。
她咬紧牙，没说话。
“让我进去。”我挣扎着想站起来，但双腿发软，差点摔倒。布洛妮娅扶住我，手掌贴在我腰侧，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她掌心的温度。
“你这样进去，只会害死所有人。”她声音很冷，却藏不住里面的颤抖。
我看着她，忽然意识到——她在害怕。
布洛妮娅从不怕死，也不怕战斗。但她现在，是真的怕了。
“布洛妮娅。”我轻轻叫她，“你相信我吗？”
她看着我，眼神里有挣扎、有担忧、还有我不敢深想的什么东西。
“你总是这样。”她低声说，“明明知道我会答应，还要问我。”
我笑了。
她也笑了，笑得很难看。
“好。”她说，“我去救芽衣。但你要留在外面，等我回来。”
“不行。”我摇头，“我要和你一起。”
她皱眉：“你现在的状态——”
“布洛妮娅。”我打断她，“我不是在请求你。我是说，我要和你一起。”
她沉默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
“好吧。”她说，“但你得听我的。”
我点头。
姬子走过来，把一瓶药剂递给我。
“喝了。”她说，“能撑十分钟。”
我接过，一口灌下。
味道很苦，但很快，身体就恢复了些力气。
“准备好了吗？”姬子问。
“嗯。”
布洛妮娅看着我，眼神复杂。她没再说什么，只是走到我身边，轻轻碰了碰我的肩膀。
“别做傻事。”她说。
我没有回答。
我们三人并肩走进黑雾。
空气变得粘稠，像走在泥潭里。每一步都像要被吸进去。
布洛妮娅走在最前面，机械臂展开，不断扫描环境。
“能量波动很乱。”她说，“核心位置在不断变化。”
“那就快点找到。”我说。
她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前方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地面震动。
我们停下脚步。
“来了。”姬子握紧长枪。
黑雾中浮现出几道身影。
是崩坏兽，但不是普通的那种。
它们身上缠绕着暗红色的光，像是某种律者的痕迹。
“小心。”布洛妮娅低声提醒，“它们可能被改造过。”
我握紧拳头，律者碎片在掌心微微发热。
但这一次，我没有打算用它。
崩坏兽冲了过来。
姬子率先迎上，长枪划出银弧，将一只崩坏兽劈成两半。但那怪物没有立刻消散，而是化作一团黑雾，重新凝聚。
“杀不死？”她皱眉。
“不是杀不死。”布洛妮娅一边战斗一边分析，“它们在吸收崩坏能量，只要核心还在，就能无限再生。”
“那就先毁掉核心。”我说。
布洛妮娅点头：“我来引导，你们掩护。”
她快速在机械臂上输入指令，一道蓝色光束射向黑雾深处。
“那里。”她说，“核心就在那个方向。”
我冲了出去。
崩坏兽拦住我，但我已经不再躲避。我迎着它们扑上去，拳头砸在它们身上，感受着每一次撞击带来的反震。
“让开！”我大喊。
拳头砸碎了一只崩坏兽的头颅，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姬子和布洛妮娅跟在我身后，为我清理障碍。
我冲进核心区域。
那是一团旋转的黑雾，中间漂浮着一颗跳动的心脏——和芽衣的律者核心一模一样。
“芽衣……”我喃喃。
心脏突然睁开眼睛，发出尖锐的笑声。
“欢迎来到终点。”它说。
我举起拳头，砸向心脏。
但下一秒，一道身影挡在我面前。
是芽衣。
不，是拟态芽衣。
她的眼神空洞，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
“琪亚娜。”她开口，“你真的以为，能救她吗？”
我愣住了。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过我的脸颊。
“她已经死了。”她说，“你救不了她。”
我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推开。
“闭嘴。”我说，“我不信。”
“不信？”她笑了，“那你告诉我，她在哪里？”
我咬紧牙关，没有回答。
“你以为你在救她。”她继续说，“其实你只是在逃避。逃避她的死亡，逃避你的失败。”
“住口！”
我冲上去，拳头砸在她脸上。
但她只是轻轻一笑，像水一样化开，又重组。
“你逃不掉的。”她说，“她已经不在了。”
我站在原地，拳头紧握，指甲掐进掌心。
“她不在了。”我喃喃。
布洛妮娅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琪亚娜，别听它的。”
我回头，看到她站在我身后，眼神坚定。
“芽衣还活着。”她说，“我相信她。”
我看着布洛妮娅，忽然觉得心里一阵暖流。
“对。”我说，“她还活着。”
我转头看向拟态芽衣，眼神变了。
“她是我的朋友。”我说，“我不会放弃她。”
拟态芽衣的笑容消失了。
“那就试试看。”她说。
她扑向我。
我迎上去。
拳头对拳头。
这一次，我没有犹豫。
拳头砸在她胸口，她发出一声尖叫，身体扭曲变形。
“芽衣！”我大喊。
心脏剧烈跳动，发出刺耳的噪音。
我冲过去，一把抓住它。
它在我手中挣扎，试图挣脱。
但我不放手。
“你带不走她。”我说，“她是我的。”
心脏停止跳动。
拟态芽衣化作黑雾，消散在空气中。
我跪倒在地，手里还握着那颗心脏。
它已经平静下来，像一颗普通的石头。
布洛妮娅走过来，蹲下身，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做到了。”她说。
我抬头看她，笑了。
“谢谢。”我说。
她愣了一下，然后也笑了。
“别谢得太早。”她说，“我们还得出去。”
我点点头，站起身。
姬子走过来，看着我手中的心脏。
“这就是核心？”她问。
“是。”我说，“芽衣在里面。”
布洛妮娅伸手触碰心脏，闭上眼。
几秒后，她睁开眼，神情轻松了些。
“她还活着。”她说，“但需要时间恢复。”
我松了口气。
“那我们走吧。”我说。
三人转身，朝着出口走去。
黑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进来，照亮我们的背影。
\[未完待续\]我们踩着光走出黑雾，脚下的土地变得坚实。风从背后吹来，带着草木的清香。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心脏，它安静得像一块石头。芽衣在里面，布洛妮娅确认过的。
“琪亚娜。”姬子走在前面，回头看了我一眼，“别松手。”
我没说话，只是把心脏攥得更紧。
布洛妮娅走在旁边，机械装甲发出轻微的嗡鸣。她的手臂扫过我的肩膀，像是在确认我还站着。
“再往前就是出口了。”她说。
话音刚落，地面猛地一震。
我踉跄了一下，心脏差点脱手。
“怎么回事？”姬子迅速摆出战斗姿态。
布洛妮娅的机械臂开始扫描，光束快速扫过四周。
“能量波动……不对劲。”她皱眉，“核心不是已经稳定了吗？”
我低头看手中的心脏，它依旧安静。
但空气里多了种味道——铁锈味。
血的味道。
我抬头，看到前方树林晃动，有什么东西正快速靠近。
“来了！”布洛妮娅大喊。
第一只崩坏兽冲出来，撞向姬子。
她长枪一挑，将它劈开。但那怪物没有消散，而是化作黑雾，重新凝聚。
“又来了？”她咬牙。
更多崩坏兽从树林中涌出，数量比之前多了一倍不止。
“它们不该出现在这里。”布洛妮娅的声音很冷静，但我知道她在紧张，“这片区域已经被清理过。”
“那就再清理一次。”我说。
我把心脏塞进背包，拉上拉链。
拳头握紧，指节发白。
崩坏兽扑来，我迎上去。
拳砸在它的胸口，发出闷响。它倒飞出去，撞在一棵树上，树干断裂。
但没等我喘口气，另一只已经扑到面前。
我来不及躲，被它撞倒在地。
利爪划过我的肩膀，衣服破开，血涌出来。
“琪亚娜！”布洛妮娅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她一脚踢中崩坏兽的头，把它踢飞。
我翻身站起，肩膀火辣辣地疼。
“没事吧？”她问我。
我点头：“没事。”
她盯着我看了两秒，然后转身迎敌。
我们背靠背站着。
“你撑住。”她说，“我掩护你。”
“不用。”我打断她，“我们一起。”
她没回话，只是轻轻碰了下我的手臂。
我们冲进崩坏兽群。
姬子在另一侧战斗，长枪翻飞，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血雾。
这些崩坏兽和之前不同，动作更快，攻击更狠。
“它们进化了。”布洛妮娅边打边说，“必须快点解决。”
我一脚踢翻一只，顺势踩碎它的头。
但它又站了起来。
“还是再生？”我骂了一声。
布洛妮娅已经明白问题所在，她一边战斗一边调整机械臂参数。
“这次是病毒式传播。”她说，“必须彻底摧毁神经系统。”
“那就动手。”
她点头，机械臂射出一道蓝光，精准命中一只崩坏兽的脊椎。
那怪物抽搐了几下，终于倒下，不再动弹。
“有效！”她喊。
我们改变战术，专攻它们的脊椎和头部神经节点。
战况逐渐逆转。
最后一只崩坏兽倒下时，我们都喘得厉害。
“结束了？”姬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布洛妮娅扫视一圈，眉头依然紧锁。
“不对。”她说，“它们不该出现在这里。”
“也许黑雾还没完全清除。”我说。
她摇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我走到她身边，看着她紧绷的脸。
“你在担心什么？”我问。
她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崩坏兽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出口附近。它们像是……在等我们。”
“等我们？”我皱眉。
“有人想让我们死在这里。”她说。
姬子走过来，神色凝重：“你是说……有内鬼？”
布洛妮娅没回答，只是看向我。
“你刚才在核心区域，有没有看到什么异常？”她问。
我想了想，点点头。
“那个拟态芽衣……”我说，“它说的话，不太对劲。”
“哪里不对？”
“它说我救不了芽衣。”我回忆起来，“可它更像是在……试探我。”
布洛妮娅的眼神变了。
“试探？”她低声重复。
我看着她：“你也觉得有问题，对吧？”
她没否认，只是轻声说：“琪亚娜，芽衣的核心……真的恢复了吗？”
我愣住了。
“什么意思？”我问。
她伸手，示意我把心脏拿出来。
我拉开背包，取出它。
它依旧安静，没有任何波动。
布洛妮娅的手搭在上面，闭上眼。
几秒后，她睁开眼，脸色苍白。
“不对。”她说，“它不是芽衣的核心。”
我和姬子同时看向她。
“你说什么？”我声音发紧。
“这不是律者核心。”布洛妮娅的声音很冷，“它是……仿制品。”
我感觉胸口被什么东西击中。
“不可能。”我说，“我亲手从那里拿出来的。”
“所以有人调包了。”她说，“就在你拿到它的那一刻。”
我脑子一片空白。
“可……谁能做到？”我问。
布洛妮娅看着我，眼神复杂：“只有一个人。”
我忽然明白了。
“拟态芽衣……”我喃喃。
她点头：“它根本没打算让你带走真正的核心。”
我攥紧拳头，指甲扎进掌心。
“那芽衣呢？”我问，“她现在怎么样？”
布洛妮娅没说话。
远处，黑雾再次翻涌起来。
比之前更浓，更暗。
“她还在里面。”布洛妮娅轻声说，“而且……她的时间不多了。”
我抬头看她。
“那还等什么？”我说，“我们回去。”
她看着我，眼神里有一丝迟疑。
但我已经迈步。
姬子跟上。
布洛妮娅叹了口气，也走了过来。
我们再次走进黑雾。
但这一次，空气中多了一种味道——腐烂的味道。
像是什么东西，正在慢慢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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