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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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的余音还没散尽，教室里的人就跟潮水似的往食堂涌，桌椅碰撞声、说笑声混在一起，闹哄哄的

陆安渝还趴在桌上，脸埋在臂弯里，只有一小截白皙的脖颈露在外面，像只蜷起来的猫，对周遭的喧闹浑然不觉

教室里很快空了大半，只剩下零星几个没去食堂的学生，稀稀拉拉地坐在座位上

她悄悄掀起眼皮，透过臂弯的缝隙往后瞟了眼。左奇函还坐在那儿，右眼下那颗泪痣像粒被粘上去的墨点，随着他眨眼的动作微微动着

陆安渝“这泪痣怎么长的这么好看呢”

陈奕恒在旁边叨叨着食堂的菜，他偶尔应一声，声音不高，却带着种漫不经心的磁性

身后的椅子轻轻响了声，像是有人起身，她能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背上，不重，却像带着温度似的

陆安渝“怎么还不走？”

几秒钟后，脚步声又响了起来，慢慢往门口走去。门被轻轻拉开，又带上，教室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的风声和窗外的雨声

陆安渝这才缓缓抬起头，长舒了口气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桌角

不知什么时候，多了颗用透明糖纸包着的柠檬糖，糖纸在空调风里轻轻晃了晃，闪着细碎的光

陆安渝没往食堂走，拐了个弯去了小卖部

她扫了一圈，最终拿起最角落那袋包装简单的全麦面包，两小包叠在一起，是货架上最便宜的那种。又从冰柜里取了瓶原味牛奶，瓶身还凝着层薄霜

付了钱，她把面包和牛奶揣进校服口袋，指尖触到面包袋粗糙的质感，心里倒觉得踏实

比起食堂的喧闹，她更习惯这样简单的午饭

其实从高一入学那天起，陆安渝就没踏过食堂一步。一日三餐，全靠小卖部里最便宜的面包、饼干和牛奶撑着

长期营养跟不上，让她的皮肤透着种不健康的苍白，身形也比同龄女生单薄些

她家里不富裕，每个月能拿到的生活费只有五百块。这点钱要应付一个月的吃食，还要匀出部分买其他用品

实在经不起食堂一顿十几块的开销。所以她早就算好了，小卖部里一块钱的面包配一块五一瓶的牛奶

一天下来不过十块出头，这样才能把钱攥得牢牢的，撑过整个月

所以沈载热情地喊她去食堂，她都只能找借口推脱 此刻她攥着口袋里的面包，指尖触到包装袋粗糙的纹路，心里没什么波澜

这样的日子过了快两年，早就习惯了

她往两栋教学楼中间的后面走，那儿有个花园，平时没什么人去。陆安渝总在这儿吃东西

正小口嚼着面包，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冽的男声，像碎冰撞在玻璃杯上

杨博文怎么不去食堂吃饭在这吃面包？

这声音惊得陆安渝差点噎住。她猛地灌了口牛奶，喉咙里的滞涩感才缓过来，攥着面包的手紧了紧，转过头去

花丛坐着个男生，身形挺拔，五官在光影里格外分明。最惹眼的是那双眼睛

眼尾微微上挑，是标准的桃花眼，瞳仁偏上，露出的眼白比常人多些

正是时下里说的“下三白”，看着带点漫不经心的疏离，却又莫名勾人

陆安渝你怎么知道这……

杨博文很巧不是吗

杨博文没说话，径直在她旁边坐下，两人之间隔着小半臂的距离

隔着半臂的距离刚好能看清她手里攥着的面包——包装袋皱巴巴的，边角被捏得有些变形

还放着一瓶牛奶，瓶身空了一小半，旁边则躺着个没开封的面包，和她手里的是同个牌子，最便宜的那种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那是种近乎透明的白，不像晒不黑的天生白皙，倒像是缺了点血色，连带着唇色都淡淡的

阳光落在她耳尖，能看见细细的绒毛，衬得那点苍白愈发明显。视线往下移

她手臂露在短袖校服外，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小臂的骨头轮廓隐隐能看见，是长期营养跟不上才有的清瘦

杨博文躲在这儿就为了吃这个？

杨博文开口时，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目光扫过那两个简单的面包，又落回她脸上

杨博文学校食堂的菜再难吃，也比干啃面包强吧？

陆安渝没接话，只是垂着眼，又咬了一小口面包

陆安渝那你呢你不也躲在这里不去吃食堂

杨博文忽然低笑了一声，他抬手指了指不远处自己刚起身的地方——那里放着个银灰色的保温桶

杨博文我也不爱去食堂，油太大，吃着腻而且还吵

他收回手，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说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杨博文所以家里人每天中午都会送来，热乎的，清清淡淡的，合我胃口

她心里莫名有点发涩。同样是躲开食堂，有人是嫌油腻，有人却只是吃不起

他说完，视线又落回陆安渝手里的面包上，那眼神算不上探究，倒像是随口一提

杨博文这面包……嚼着不费腮帮子？

陆安渝咬面包的动作顿了顿，还是没吭声，只是把剩下的小半块面包往嘴里塞了塞，含糊地嚼着

陆安渝吃惯了就好

杨博文你……每天都是这样嘛？

陆安渝你很想知道？

杨博文诚实的点了点头

陆安渝确实都是这样

杨博文为啥啊食堂也不贵吧一顿饭

陆安渝捏着面包包装袋的手指用力到泛白，瓶身被捏出几道浅浅的褶痕

抬起头，那双总是低垂着的眼睛第一次直直看向杨博文，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异常认真

陆安渝食堂的饭……确实是正常家庭吃得起的

她顿了顿

陆安渝但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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