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与代码

黑色轿车冲出城区时，轮胎卷起的碎石打在护栏上，像密集的掌声。

宋亚轩把车停在废弃的港口仓库后面，引擎的轰鸣声消失后，海浪拍打着礁石的声音涌进来，带着咸涩的凉意。

他从后座翻出急救箱，想处理手腕上的伤口，却被苏念按住了手。

苏念“别动。”

她的声音比平时低哑，指尖触到他伤口边缘时，他像被烫到似的瑟缩了一下，却没有再躲开。

仓库里没有灯，只有月光从破洞的屋顶漏下来，照亮她认真的侧脸。

宋亚轩看着她低头给伤口涂碘伏的样子，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像屏幕上那些温柔的代码。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在监控里看见她的样子，气鼓鼓地对着“1+1”戳屏幕，像只炸毛的小猫，却不知道自己早就撞进了他心里那道从未对人敞开的防火墙。

苏念“为什么要救我？”

苏念的声音打破沉默，碘伏棉签在他伤口上停顿了一下。

宋亚轩的指尖在膝盖上蜷缩起来，像在敲虚拟键盘。

宋亚轩“代码……不能有漏洞。”

他想说的是“你是我的例外”，却最终只吐出这句笨拙的比喻。

苏念的心脏轻轻颤了颤。

她绑好最后一圈纱布，抬头时正好撞进他的眼睛。月光在他瞳孔里流淌，像融化的白银，里面清晰地映着她的影子，比任何代码都要清晰。

就在这时，仓库外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远光灯刺破黑暗，像两把锋利的刀，劈开了这片短暂的安宁。

宋亚轩“他们来了。”

宋亚轩猛地站起来，把苏念往仓库深处推。

宋亚轩“从后门走，我给你留了条船。”

苏念“那你呢？”

苏念抓住他的手腕，纱布下的伤口还在隐隐渗血

苏念“你跟我一起走！”

宋亚轩“我走不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宋亚轩“我的根在这里，在这些代码里。”

他指了指仓库角落的临时服务器，屏幕上还亮着他的防御系统，绿色代码像保护罩，笼罩着这个破旧的空间。

苏念看着他走向服务器的背影，突然明白了他的宿命。

这个活在代码世界里的少年，从出生起就被家族种下了程序，而她的出现，像个意外的bug，让他第一次有了反抗指令的勇气。

枪声突然在仓库里炸开，子弹擦着她的耳边飞过，打在金属货架上，迸出刺眼的火花。

宋亚轩的防御程序瞬间启动，仓库顶部的探照灯突然亮起，照得黑衣人睁不开眼，激光网从地面升起，暂时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宋亚轩“快走！”

他对着苏念的方向大喊，指尖在服务器键盘上敲得飞快，额角的汗滴落在键盘上，晕开小小的水花。

苏念看着他被激光网和代码保护在中央的样子，突然想起他说过的话。

“我怕人，却建了个装着所有人秘密的数据库。”原来他的害怕不是懦弱，是被困在代码里太久，忘了怎么像正常人一样拥抱世界。

她没有往后门跑，而是抓起地上一根生锈的钢管，朝着离宋亚轩最近的黑衣人冲过去。

钢管砸在男人手腕上的声音，和她敲代码的声音奇妙地重合，宋亚轩在监控屏幕上看见这一幕时，十二面屏幕的光芒突然在他眼中失了焦。

宋亚轩“你怎么没走？！”

他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防御程序出现了瞬间的漏洞，一颗子弹趁机穿过激光网，朝着他的方向飞来。

苏念的瞳孔在那一瞬间放大。

她几乎是凭借本能扑过去，把他从服务器前推开——子弹没打中他，却擦过了她的胳膊，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袖，像朵突然绽开的红玫瑰。

宋亚轩“笨蛋！”

宋亚轩接住倒下的她，声音里带着哭腔，这是他第一次在现实世界里失控。

宋亚轩“代码里的错误可以撤回，人不行！”

苏念“可是……”

苏念靠在他怀里，能听见他剧烈的心跳，比任何代码都要真实。

苏念“我不想当你的漏洞……”

海浪拍打着仓库的墙壁，像在为他们倒计时。宋亚轩抱着她躲到货架后面，用身体挡住她流血的胳膊。

他的指尖在手机上飞快地操作，调出仓库的结构图，在屏幕上画出逃生路线，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箭头，像在给她指迷宫的出口。

宋亚轩“看到那个红色集装箱了吗？”

他的声音贴着苏念的耳朵，带着海水的咸味。

宋亚轩“里面有炸弹，定时三分钟。爆炸的时候跳海，会有船接你。”

苏念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

苏念“那你呢？”

宋亚轩没有回答，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U盘，塞进她手心。U盘是小熊形状的，和他防火墙的图标一模一样。

宋亚轩“这里面……是真相。”

远处传来激光网被破坏的声音，黑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最后看了她一眼，月光在他眼睛里亮得像要燃烧，然后猛地把她推向通往集装箱的通道。

宋亚轩“记住，二进制里1+1=10，就像……我加你，等于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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