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登高
霜降未至，秋阳先老。
老宅后山有座废亭，石阶缺角，苔痕沿阶而上像旧五线谱。
墨行贺背着手走在前，指尖在空气里打拍子；
墨言希落后半步，把落叶踩成节拍点。
登至亭口，两人同时回身——
整座城在眼底缩成一枚极小的樱桃核，
核面一条银线，∞。
二·辞青
亭内石桌裂纹纵横，像被岁月劈过的琴面。
墨行贺从怀里掏出一块青布——
去年小满埋下的另一半车票，
如今褪成月白，只剩“21”两个数字。
他把布摊在桌面，
青布中央，是一粒风干的桂花。
墨言希取笔，在桂花旁写：
“辞青，不是告别，是把青还给山，
把我们还给自己。”
三·插萸
野菊开在亭外，一丛一丛，像散落的星。
两人各折一枝，插在石桌裂缝里。
菊香混着山风，吹得桂花在青布上微微滚动。
墨行贺把两枝菊的头轻轻一碰——
“叮。”
极轻，却让整个废亭的风向转了三度。
四·对饮
酒是五年前的桂花酿，
封泥一开，香气像潮水漫过脚踝。
没有杯，只有两只樱桃木挖的小盏。
盏底各刻一行小字：
“我”与“你”。
酒满，两人同时举杯，
盏沿相碰，声音清脆——
像两枚戒指在真空里对接。
酒入喉，一线热流直下胸腔，
在肋骨后亮起一盏背光，
背光里映出一句极短的歌谣：
“山高，水长，我们归我们。”
五·收笔
夕阳西沉，青布上的桂花被风吹得滚动。
墨行贺取笔，在“21”旁边画了一颗小点——
∞.
墨言希接过笔，在点的下方写：
“重阳·2030——
山归山，青归青，
我们归我们，
故事归心跳。”
六·埋青
两人把青布折成极小的一块，
放进石桌裂缝，
再用碎石压紧。
桂花留在表面，
像给岁月留一枚书签。
墨行贺把空酒盏倒扣在布上，
盏底“我”与“你”紧紧相贴，
像两颗心终于学会同步。
七·下山
天光收尽，山风转凉
两人并肩下山，脚步比来时慢。
身后废亭渐渐隐入暮色，
像一页被合上的乐谱。
走到山脚，墨行贺忽然回身，
对着山巅喊了一声——
没有字，只有一口气，
却让整个山谷同时亮起回声：
“我们——”
八·尾声
回声散尽，山巅的野菊仍在开。
石桌裂缝里，青布上的桂花被风吹得微微滚动，
像一句尚未说完的话，
又像一颗尚未落地的樱桃核。
核面天然一条线——
∞。
重阳之后，
山继续青，
路继续远，
心跳继续在同一频率里，
把每一天，
过成一条笔直的、
不再回头的路。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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