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如露

初秋的风卷着桂花香飘进来，他裹着件洗得发白的薄外套，指尖冰凉，咳得肩膀微微发颤。客厅里水晶灯的光太亮，刺得他眯起眼，看清了沙发上坐着的两个人。

是王家的两位少爷，王一博和王甜甜。

哥哥王一博穿着深灰色西装，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分明的手。他正低头看文件，侧脸线条冷硬，像寒冬里结冻的湖面，连抬眼时的目光都带着冰碴子，落在肖战身上时，没什么温度，却带着审视的压迫感。

弟弟王甜甜则随意地陷在沙发里，黑色高领毛衣衬得他皮肤很白，嘴角勾着漫不经心的笑，眼神却像淬了糖的钩子，黏在肖战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和侵略性。他手里转着支钢笔，笔帽上的钻石在灯光下晃出细碎的光。

“就是他？”王甜甜先开了口，声音懒洋洋的，却带着点玩味，“肖先生的儿子，肖战？”

肖战没应声，只是轻轻咳了两声，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眸底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父亲公司破产，把他“抵押”给王家，换了一笔周转资金。说白了，就是个见不得光的人质。

王一博这时才放下文件，抬眸看向他，语气平淡：“病了？”

肖战点点头，声音很轻，带着病气的沙哑：“有点低烧，不碍事。”

他说话时，唇色很淡，因为咳嗽，胸口微微起伏，单薄得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明明是狼狈的处境，偏生眉眼精致得惊人，尤其是那双眼睛，湿润又清澈，看人时带着点不自知的无辜，像只受惊的小鹿，却又隐隐透着股勾人的劲儿。

王甜甜看得眼热，起身走过去，故意抬手想碰他的额头，试试温度。肖战却像有预知般，轻轻往旁边侧了侧身，刚好避开，动作自然，没什么防备的姿态，却又精准地拉开了距离。

“王二少。”肖战抬眸看他，眼神干净，语气也平静，“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王甜甜的手僵在半空，挑了挑眉。这小家伙，看着病弱乖巧，骨头倒是挺硬，还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感，像层薄冰，看着易碎，碰上去却凉丝丝的，勾得人想把那层冰敲碎，看看里面是什么样子。

“楼上有间空房，带阳台的，”王一博这时站起身，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做了决定，“张妈，带他上去休息。”

他没再多看肖战，转身往书房走，黑色西裤的裤线笔直，背影透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王甜甜看着肖战被张妈领着上楼的背影，那纤细的腰肢裹在薄外套里，走一步晃一下，像株风中的玉兰，脆弱得让人想折下来，藏进自己的口袋里。他舔了舔唇角，眼底的笑意深了些。

这只送来嘴边的“小兔子”，有点意思。

肖战的房间确实不错，朝南的阳台种着几盆绿植，阳光能透进来，落在铺着白床单的床上，暖洋洋的。他放下随身的小行李箱，里面只有几件换洗衣物和一瓶常用的止咳糖浆。

刚坐下没多久，王甜甜就敲门进来了，手里拿着个药盒。

“退烧药。”他把药放在床头柜上，视线扫过房间，最后落在肖战苍白的脸上，“张妈说你没吃饭？病着怎么能不吃东西？”

肖战摇摇头：“没胃口。”

“没胃口也得吃。”王甜甜没容他拒绝，直接拿起手机点了外卖，“我让他们送了些清淡的粥，你多少喝点。”

他点完外卖，没走，反而拖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就那么看着肖战，眼神直白得近乎冒犯。

肖战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拢了拢外套，轻声问：“王二少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看你了？”王甜甜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像只狡黠的狐狸，“你长得好看，多看两眼怎么了？”

肖战的脸颊微微泛起薄红，不是羞的，是被这直白的夸赞弄得有些无措。他偏过头，看向阳台，声音更轻了：“我不是什么好看的物件。”

“可在我眼里，你就是。”王甜甜凑近了些，几乎能闻到肖战身上淡淡的药味和洗衣液的清香，混合在一起，意外地好闻，“肖战，你知道你现在的身份吧？”

肖战的身体僵了一下，没回头：“知道。”

“知道就好。”王甜甜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蛊惑的意味，“在王家，就得守王家的规矩。我和我哥……都不是好脾气的人。”

他的话里带着威胁，眼神却像钩子，勾着肖战的注意力。

肖战这时才缓缓转过头，看向他，眸子里像盛着水，轻轻晃了晃：“那王二少的意思是，我该怎么做？”

他的语气很软，带着点病中的茫然，仿佛真的在请教。可那双眼睛，清澈底下藏着点什么，像水底的石子，看不真切，却勾得人想伸手去捞。

王甜甜被他这眼神看得心头一跳，突然觉得，这只“小兔子”可能不是看起来那么单纯。他勾了勾唇角：“很简单，听话就行。”

肖战没应声，只是微微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又遮住了眸底的情绪，像只默认了命运的小兽。

王甜甜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的痒意更甚。他站起身，伸手，这次没碰肖战的脸，只是轻轻拂过他额前的碎发：“好好休息，嗯？”

指尖碰到的皮肤微凉，像上好的玉。王甜甜收回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点凉意，他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

肖战已经躺下了，背对着他，蜷缩成一小团，被子只盖到腰际，露出的后颈线条纤细，像易碎的瓷器。

王甜甜关上门，靠在走廊的墙上，拿出烟盒想抽支烟，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这肖战，真是个勾人的东西。

而书房里，王一博正看着监控屏幕。屏幕上是肖战房间的画面，他看着肖战躺在床上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眸色沉沉，像藏着深不见底的潭水。

他见过太多想攀附王家的人，手段百出，姿态难看。可肖战不一样，他安静，病弱，带着种易碎的美感，却又在不经意间，透着点疏离的韧性，像月光下的冰湖，让人想踏上去，又怕一不小心，就碎了。

王一博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是肖战的资料。从小体弱多病，父母关系不和，性格孤僻，没什么朋友。简单得像张白纸，却又让人觉得，这白纸上，藏着没写出来的故事。

他指尖划过“肖战”两个字，眼神冷了冷。

不管这张纸背后藏着什么，进了王家的门，就得王家的人。

想跑？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