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陆砚归把卧室让给了沈砚，自己要去客房睡。沈砚却拉住了他的手腕，指尖触到男人手腕内侧那道槐刺留下的浅疤。
“别走。”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刚哭过的沙哑，“我有话问你。”
陆砚归回头时，眼底有惊讶，还有点藏不住的期待。
沈砚的心跳得像擂鼓，却还是坚持着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陆砚归走回床边，坐在他身侧，指尖轻轻划过他后颈的痣：“大概是你替我抢回被抢走的馒头，自己却被打得流鼻血的时候。”
沈砚愣了愣，想起那时候陆野蹲在他面前，用脏手帕替他擦鼻血，说“阿砚，以后我来保护你”。原来有些承诺，从少年时就埋下了根。
“那你呢？”陆砚归的目光落在他的唇上，声音低了些，“什么时候……对我心软的？”
沈砚的脸发烫，想起自己替他挡钢管时的冲动，想起喝玉米粥时的恍惚，想起听见童谣时的震颤。他没说话，只是仰头，轻轻吻上了陆砚归的唇。
很轻的一个吻，带着点雨水的湿气和碘伏的微涩。陆砚归的身体瞬间绷紧，随即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他的吻很克制，却带着十年的惦念，从唇齿间漫进来，烫得沈砚浑身发软。
“阿砚……”陆砚归的手抚上他的腰，指尖带着薄茧，划过衬衫布料时，激起一阵战栗。
沈砚解开他衬衫的纽扣，指尖触到他后背的旧伤——是当年被混混打的，一道长长的疤，像条沉默的蛇。他忽然想起那些威胁短信，想起自己差点用发夹刺向这具身体，心脏猛地一疼。
“对不起。”他的声音埋在陆砚归的颈窝，“我差点……”
“都过去了。”陆砚归按住他的手，吻落在他***上，“现在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月光从窗帘缝隙钻进来，照亮两人交缠的影子。陆砚归的吻很轻，从眉骨的疤到颈后的痣，像在抚摸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沈砚的呼吸乱了，伸手搂住他的背，感受着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和小时候趴在陆野背上听的，一模一样。
“陆砚归。”他轻声喊。
“嗯？”
“我也喜欢你。”
陆砚归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翻身将他按在柔软的被褥里。他的眼底有滚烫的光，像暴雨夜仓库里的灯，亮得让人安心。
“再说一遍。”
“我喜欢你，阿野。”
这一次，陆砚归没再说话，只是低头吻住了他。窗外的月光更亮了，照在床头柜上那半块刻着“砚”字的木牌上，和旁边新刻的“归”字，紧紧挨在了一起。第二天沈砚醒来时，身边已经空了。
他坐起身，看见陆砚归站在窗边打电话，晨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背影。男人转过身时，手里拿着件干净的衬衫：“醒了？医生说你妹妹的情况稳定了，今天可以去看看。”
沈砚接过衬衫，指尖触到布料上绣着的小字——领口内侧缝着“砚归”两个字，针脚细密，是陆砚归的笔迹。
“‘陆砚归’，”他摸着那两个字，忽然笑了，“其实很好听。”
陆砚归走过来，替他扣好最上面的纽扣：“以后，我们都用现在的名字好不好？”他顿了顿，吻落在沈砚的发顶，“沈砚，陆砚归，我们的名字，要一直靠在一起。”
沈砚点点头，看着窗外的阳光漫进房间，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他忽然想起小时候，陆野总说“等我们长大了，要住在一起，门口挂块牌子，写着‘野’和‘砚’”。
原来有些约定，真的会在十年后，以另一种方式实现。
床头柜上的手机震了震，是医院发来的信息：“沈先生，您妹妹的医药费已结清，后续治疗请放心。”
沈砚抬头，看见陆砚归正看着他笑，眉骨的疤在晨光里淡了些，像道温柔的印记。
“走吧。”陆砚归牵起他的手，“去看你妹妹。”
沈砚被他拉着往前走，脚步轻快得像踩在云里。他知道，那些藏在暗处的尖锐、埋在心底的挣扎，都随着这场坦诚的爱，化成了晨光里的暖。
从此，城南福利院的“陆野”和“沈砚”留在了过去，而码头的“陆砚归”和“沈砚”，会牵着彼此的手，把剩下的日子，过成“归”字的寓意——
此心安处，便是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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