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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TNT:专属妹妹养成手册

《夏日青柠气泡水》的拍摄地在城市近郊一个租用的老旧中学。

空气中弥漫着粉笔灰、陈旧木桌椅和初夏阳光晒过塑胶跑道的混合气味。

苏幺幺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校服,坐在美术教室角落一张蒙尘的画凳上。

这里是“林小雨”的“主战场”,也是她此刻唯一的避难所。

窗外传来操场方向隐约的喧闹,是主角团和一群群演在拍摄活力四射的课间操场景。

教室里却异常安静,只有窗外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她自己画笔在纸面上摩擦发出的细微沙沙声。

她画得很慢,很专注,试图用林小雨的方式将自己藏进这个安静的角落。

然而,这短暂的宁静很快被打破。

其他角色“哟,我们的大画家还在用功呢?”

一个带着明显戏谑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苏幺幺的笔尖一顿。不用抬头,她也知道是谁——饰演女二号许薇的演员,周雨晴。

她身后还跟着两个饰演主角团跟班的小演员。

三人说说笑笑地走进来,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苏幺幺身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轻慢。

周雨晴穿着一身明显簇新、剪裁合体的“贵族私立”校服(剧中设定),妆容精致,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与苏幺幺身上那件旧校服形成刺眼的对比。

她走到苏幺幺的画板前,俯身看了看上面刚起稿的风景素描,涂着粉色指甲油的手指随意地在画板边缘敲了敲。

其他角色“画得挺认真嘛,”

周雨晴拖长了调子,嘴角勾着笑,眼神却没什么温度

其他角色“不愧是‘关系户’,时间就是多。我们这些苦命人,一场戏接一场戏,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她把“关系户”三个字咬得格外清晰,像淬了毒的针。

旁边一个跟班立刻接腔,语气夸张

其他角色“就是啊雨晴姐!你刚才跟男一那场对手戏多重要啊,导演都夸你情绪到位呢!哪像有些人,坐这儿画几笔就能拿钱,啧啧。”

其他角色“人家背景硬嘛,”

另一个跟班掩着嘴笑,目光扫过苏幺幺低垂的侧脸

其他角色“听说跟顶流男团住一起?啧啧,怪不得资源砸得这么轻松。”

刺耳的笑声在空旷的教室里回荡。

苏幺幺握着画笔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

她依旧低着头,盯着画纸上那片未完成的灰调子,仿佛要把自己整个人缩进那片阴影里。

脸颊火烧火燎,屈辱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勒得她呼吸困难。

她想反驳,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周雨晴她们说的……某种程度上,是事实。这认知带来的羞耻感比任何言语的刀子都锋利。

其他角色“行了行了,别打扰我们大艺术家创作了。”

周雨晴直起身,拍了拍手,仿佛掸掉什么不存在的灰尘,语气带着施舍般的宽容

其他角色“待会儿有我们跟林小雨的群戏,你可别迟到啊,大画家。”

她刻意加重了“大画家”三个字,带着浓浓的讽刺,又轻飘飘地瞥了一眼苏幺幺放在脚边的、那个印着特殊LOGO的保温杯(是丁程鑫硬塞给她的),眼神里的轻蔑更深了几分。

三人嘻嘻哈哈地离开了美术教室,留下一串刺耳的笑声和浓郁的香水味。

苏幺幺僵在原地,画笔悬在纸上,久久没有落下。

刚才那点被画笔安抚下去的惶惑和不安,此刻被放大了无数倍,混合着冰冷的屈辱,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片场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而冰冷。

接下来的群戏拍摄,更是将这种无形的排挤具象化。

场景是放学后的教室,主角团在热烈讨论艺术节布置方案,林小雨作为被临时拉来帮忙的同学,默默地在一旁整理废弃的颜料管和画笔。

其他角色“林小雨!你蹲那么远干嘛?过来帮忙递一下胶带啊!”

饰演女主闺蜜的演员(周雨晴的跟班之一)隔着老远,用一种理所当然、近乎使唤的语气喊道,语气里带着不耐烦。

苏幺幺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小跑过去。她刚拿起胶带,饰演男二的演员(周雨晴的另一个跟班)又嚷道

其他角色“哎!不是这个!要宽的那种透明胶!你怎么连胶带都分不清?”

苏幺什的手停在半空,尴尬地收回。

周围几个工作人员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来,让她脸颊更烫。

她低着头,快步走到道具箱旁翻找,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

其他角色“卡!”

导演的声音透过喇叭传来,带着一丝不满

其他角色“林小雨!动作快点!别磨蹭!情绪也不对!你现在是帮忙的,不是受气包!自然点!”

苏幺幺的心猛地一沉。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那些刺人的目光和低低的嗤笑声,努力调整表情,重新投入。

然而,类似的场景在接下来的拍摄中不断上演。

需要林小雨入镜时,她总会被安排在镜头最边缘、光线最差的位置,甚至有时半个身体会被前景的道具挡住。

走位时,会“不小心”被旁边的人撞到,或者被伸出的脚绊一下。

递道具时,对方会故意慢半拍去接,让她尴尬地举着手。

休息间隙,她永远是被遗忘的那个,没人主动跟她说话,她独自坐在角落的小马扎上,捧着剧本,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分发的盒饭,到她这里时,往往只剩下些残羹冷炙。

“关系户”、“花瓶”、“靠后台”……这些词像无形的标签,牢牢贴在她身上。

片场就像一个巨大的、等级森严的微型社会,而她,苏幺幺,因为那个“时代少年团妹妹”的身份,被自动归入了“靠关系上位、德不配位”的底层。

没人关心她是否真的会演戏,也没人在意她心里的挣扎和努力。

她的存在,仿佛只是为了印证某种偏见。

午饭时间,苏幺幺端着那份只剩下几根青菜和冷掉米饭的盒饭,默默走到美术教室外的走廊尽头,找了个无人的台阶坐下。

初夏的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照进来,暖洋洋的,却丝毫驱不散她心头的寒意。

她没什么胃口,用筷子机械地拨弄着冰冷的饭粒。

张真源“幺幺?”

一个温和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惊讶和关切。

苏幺幺浑身一僵,猛地回头。

张真源不知何时站在了走廊拐角处!他穿着简单的浅蓝色卫衣和牛仔裤,头上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有些低,但笑容依旧温暖明亮,像一束骤然穿透阴云的阳光。

他手里还拎着一个印着某知名甜品店LOGO的纸袋。

苏幺幺“张哥?!”

苏幺幺惊得差点把饭盒打翻,慌忙站起来,脸上瞬间血色全无,又迅速涨红。

巨大的窘迫和羞耻感瞬间将她淹没!他怎么会在这里?他看到了什么?看到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吃冷饭?看到片场那些人对她的无视和排挤?

张真源“我正好在附近录一个电台通告,结束了想着离你这儿不远,就顺路过来看看。”

张真源笑着解释,几步走到她面前,目光自然地扫过她手里那惨不忍睹的盒饭,又落在她有些苍白的脸上,温和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张真源“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吃?剧组没安排休息区吗?”

苏幺幺“有…有的。”

苏幺幺慌乱地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声音细弱蚊蚋

苏幺幺“我…我就想找个安静地方看看剧本…”

她笨拙地掩饰着,手指紧紧攥着冰冷的饭盒边缘。

张真源的目光在她紧握的手指和明显没动几口的饭菜上停留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他没有戳破,只是将手里的甜品袋递过去,笑容依旧温和,带着一种能抚平毛躁的力量

张真源“给,刚买的,这家芒果班戟很有名。工作辛苦了,补充点糖分。”

那温暖的纸袋递到眼前,带着诱人的甜香。苏幺幺鼻子一酸,强忍着的委屈差点决堤。

她低着头,小声说

苏幺幺“谢谢张哥。”

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张真源“跟我还客气什么。”

张真源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自然亲昵

张真源“怎么样?拍戏感觉还好吗?累不累?”

苏幺幺“还…还好。”

苏幺幺低着头,含糊地回答,生怕多说一个字就会泄露自己的狼狈。

就在这时,一阵刻意拔高的、带着惊喜的娇笑声由远及近。

其他角色“哎呀!这不是张真源老师吗?!”

周雨晴带着她那两个跟班,像闻到花香的蝴蝶一样翩然而至。

她脸上的笑容热情洋溢,与刚才在美术教室的刻薄判若两人,目光灼灼地盯着张真源,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和讨好

其他角色“真源老师您好!我是周雨晴,在剧里饰演许薇!我可喜欢您的舞台了!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您!您是来探班的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极其自然地挤到了苏幺幺和张真源之间,将苏幺幺完全挡在了自己身后,仿佛苏幺幺只是空气。

她身后的两个跟班也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表达着对张真源的崇拜和“偶遇”的惊喜,完全无视了被她们挤到角落的苏幺幺。

苏幺幺被挤得一个趔趄,手里的饭盒差点掉在地上。

她狼狈地站稳,看着眼前瞬间被周雨晴她们热情包围的张真源,看着他脸上那依旧温和却明显带上了一丝客套和距离感的笑容,心一点点沉下去,沉入冰冷的谷底。

巨大的难堪和一种被彻底隔绝在外的孤独感,像潮水般将她吞没。

张真源“嗯,路过,顺道来看看幺幺。”

张真源的声音依旧温和有礼,目光却透过周雨晴的肩膀,准确地捕捉到了角落里的苏幺幺。

他看到她低垂着头,紧紧咬着下唇,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像一株被风雨摧折的小草。他眼底那丝温和的笑意淡了些许。

其他角色“哦~原来是来看幺幺妹妹的啊!”

周雨晴故作恍然大悟状,声音甜得发腻,亲热地想去挽苏幺幺的胳膊,被苏幺幺下意识地躲开了。

周雨晴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眼底闪过一丝不快,但脸上笑容不变,反而更加灿烂

其他角色“幺幺妹妹真是好福气呢!有真源老师这么好的哥哥专门来探班!我们可羡慕死了!”

她刻意将“妹妹”和“探班”咬得很重,目光扫过苏幺幺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和嘲讽。

那眼神仿佛在说:看,你的后台来了,但你还是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妹妹”。

张真源“幺幺,”

张真源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和,目光坚定地落在苏幺幺身上,仿佛穿透了周雨晴她们刻意营造的屏障

张真源“下午还有戏吗?累的话就休息一下。”

他将手里那个甜品袋又往前递了递,示意她拿着。

苏幺幺看着张真源温和却带着支撑力量的眼神,又看看周雨晴脸上那虚伪的笑容和眼底的冰冷,心头的委屈和倔强交织翻涌。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挺直背脊,伸手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带着甜香的纸袋。

苏幺幺“嗯,谢谢张哥。”

她的声音比刚才稳了一些,虽然依旧不大。

周雨晴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热络

其他角色“真源老师您看,幺幺妹妹多懂事!您放心,我们剧组可照顾她了!”

她说着,又想去拉张真源

其他角色“真源老师难得来,要不要去我们主演休息室坐坐?喝杯咖啡?”

张真源“不了,谢谢。”

张真源礼貌地婉拒,目光依旧停留在苏幺幺身上

张真源“我还有事,先走了。幺幺,照顾好自己。”

他最后叮嘱了一句,眼神里带着只有苏幺幺能读懂的关切和鼓励。

苏幺幺“嗯,张哥再见。”

苏幺幺点点头。

张真源对周雨晴她们微微颔首示意,便转身离开了。

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那束短暂穿透阴云的阳光也随之消失。

张真源一走,周雨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毫不掩饰的厌烦。

她上下打量着苏幺幺,目光落在她手里那个精致的甜品袋上,嗤笑一声

其他角色“呵,攀上高枝儿就是不一样啊?还有人巴巴地送甜品来?可惜啊,”

她拖长了调子,语气刻薄

其他角色“有些人就算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一个女三号,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她身后的跟班立刻帮腔

其他角色“就是!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真源老师就是客气一下罢了!”

其他角色“赶紧把你这堆破烂收拾了!下午的戏别迟到!”

周雨晴不耐烦地踢了一脚苏幺幺放在墙角的画板支架,转身扭着腰走了,高跟鞋踩在地砖上发出清脆而刺耳的声响。

两个跟班也立刻跟上,临走前还故意撞了一下苏幺幺的肩膀。

苏幺幺被撞得踉跄一步,手里的甜品袋差点脱手。

她紧紧咬着牙,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她默默地蹲下身,去扶被周雨晴踢歪的画板支架。

就在这时,一只穿着名牌运动鞋的脚,带着一股蛮力,重重地踩在了她刚刚扶正的画板支架上!

“咔嚓!”

一声轻微的脆响。

苏幺幺猛地抬头,是刚才那个撞她的跟班!她脸上带着恶劣的、得逞的笑容,脚下用力碾了碾。

苏幺幺的目光瞬间凝固在她脚下。

那画板支架上,夹着她今天早上刚到片场时,偷偷画的唯一一张画——不是林小雨的作业,是她自己画的。

画面上,是宿舍窗外清晨的阳光,温柔地洒在窗台上那盆被宋亚轩裹过的绿萝上,几片新叶舒展着,带着勃勃生机。

那是她在这个陌生而冰冷的环境里,偷偷汲取的一点温暖和念想。

而此刻,那只廉价的运动鞋,正毫不留情地踩在画纸中央!画面上那抹象征着希望的绿色阳光,被肮脏的鞋底彻底覆盖、践踏!

其他角色“哎呀!不好意思啊!”

那个跟班夸张地叫了一声,慢悠悠地抬起脚,脸上毫无歉意,只有恶意的嘲弄

其他角色“没看见呢!不过,这种破纸,踩了就踩了呗?反正也不值钱。”

她说完,嗤笑一声,扬长而去。

苏幺幺僵在原地,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她慢慢地、慢慢地蹲下身。被踩踏的画纸皱成一团,沾满了灰尘和清晰的鞋印。

画面上那抹温柔的晨光,那象征着宿舍里那点笨拙温暖的绿意,被彻底玷污、碾碎。

她伸出手,指尖颤抖着,轻轻拂过画纸上那道刺眼的鞋印。

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脏。

片场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她单薄的背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周雨晴刻薄的嘲讽,眼前晃动着张真源温和却无法真正驱散阴霾的眼神,还有那只踩在她画作上、带着恶意的运动鞋。

她紧紧攥着那张被踩脏的画纸,指节用力到发白。

甜品袋里的芒果班戟散发出诱人的甜香,此刻却混合着灰尘和屈辱的气息,让她胃里一阵翻搅。

苏幺幺低着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她所有的表情。

只有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了此刻汹涌在她心底的、那几乎要冲破堤坝的冰冷潮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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