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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探紫竹林

朝雪录:玉京秋

——【脑袋寄放处】——

刘春失踪了,府衙内外掘地三尺搜寻无果。

夜幕下的紫竹林,弥漫着死寂与诡谲。两个巡逻府兵的惊魂惨叫划破夜空——“鬼火!绿幽幽的鬼火!女人的哭声……紫竹林里有鬼啊!”

这刻意制造的“闹鬼”,如同精准的诱饵。

燕迟的反应快如闪电,当即带人直奔紫竹林。秦莞与茯苓匆匆赶来,步履急切。

姜时絮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方,鹅黄的斗篷在摇曳的灯笼光下宛若一朵沉静的夜昙。桐儿稳稳提灯,为她照亮脚下湿滑的枯叶小径。

白枫挎着秦莞的药箱,提着另一盏灯笼,引她们到来立刻通报。

白枫主子!九娘子和姜娘子到了!

燕迟的目光瞬间越过人群,落在姜时絮身上。她只披了一件单薄的鹅黄斗篷,夜风吹拂,勾勒出纤细的身形。他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只是深深地凝视了她一眼。

秦琛上前一步,试图劝说:“殿下,九妹妹毕竟是未出阁的闺阁女子,行事多有不便,还是由在下随侍左右吧?”

燕迟声音冷硬,不容置喙。

燕迟一事不烦二主。九娘子既已来了,便再辛苦一番吧。

秦琛蹙眉:“这……”

姜时絮大表哥,

姜时絮轻柔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安抚的笑意,眼神却清亮透彻,仿佛能穿透人心。

姜时絮若你是在不放心……

她微微拖长了调子。

姜时絮……不是还有我吗?我定会陪着九妹妹,助世子殿下查个水落石出,也好早日还秦府一个清净。

她的目光在秦琛脸上轻轻掠过,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秦琛对上她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眸,心头莫名一寒,喉头滚动了几下,最终将未竟的话语咽了下去,颓然退开。

一行人踏入阴森竹影,很快抵达那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枯井。衙役们提着灯笼围拢,昏黄的光线下,原本镇压井口的沉重“镇妖石”已被移开,黑洞洞的井口如同巨兽张开的嘴。

秦莞立刻蹲在井边,指尖拂过井沿的青苔。姜时絮无声地走近,接过桐儿手中的灯笼,稳稳地为她提供光源。

秦莞看苔藓的长势,这石板,应是刚被移开不久。

秦莞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霍怀信疑惑:“此处是秦府禁地,谁会闲来无事将这镇妖石给移开?”

姜时絮的目光在四周地面梭巡,忽地蹲下,素手拨开厚厚的枯叶层,捡起一块被啃了一半、沾着泥土的炊饼和一个布袋。她指着旁边一处明显被蹬踏踩踏过的痕迹,冷静道:

姜时絮此处有挣扎痕迹,且相当激烈。看来,有人在此处经历过一场殊死搏斗。

她的指尖划过泥土中的凹陷轮廓。

燕迟走上前,拿过姜时絮手中的炊饼掂了掂,又嗅了嗅,随即塞进霍怀信手里。

燕迟霍大人,仔细收着。

他转向白枫,命令简洁有力。

燕迟白枫,下去看看。

白枫是!

白枫将药箱递给茯苓,毫不犹豫地撑住井沿,纵身跃入那深不见底的黑暗。

桐儿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茯苓,挤眉弄眼。茯苓猝不及防,踉跄一步上前,看着幽深的井口,脸上写满担忧。

桐儿凑近,用气声低语。

桐儿别瞎担心,白将军厉害着呢!

语气带着促狭。

茯苓脸颊微烫,强装镇定。

茯苓谁、谁担心他了!

井下很快传来白枫瓮声瓮气的回音。

白枫井下有个死人!把绳子扔下来!

架子迅速搭好,绳索垂下。片刻后,一具被绳索牢牢捆缚、沾满湿泥的尸体被缓缓拉出井口,落在地上。灯笼凑近,照亮了那张熟悉却已僵硬扭曲的脸——正是失踪的管家刘春!

霍怀信迟疑地看向秦莞:“九娘子,徐河尚在义庄,劳烦您……先做初检?”

姜时絮上前一步,轻轻拉住秦莞的衣袖,声音带着真切的忧虑。

姜时絮九妹妹,此事你可要想清楚。如今知晓你通晓仵作之术的,不过寥寥数人。

姜时絮若事传开,被老夫人她们知晓,还不知会引此来多少非议,编排你‘不祥’、‘晦气’之言怕是少不了。

秦莞却只是对她安抚性地一笑,眼神异常坚定。

秦莞无妨。是时候让他们知道我的本事了。

她转向霍怀信。

秦莞霍大人,请不要闲杂人等打扰。

霍怀信忙不迭下令:“齐捕头!守住紫竹林入口,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姜时絮见秦莞心意已决,不再劝阻,反而主动请缨。

姜时絮徐仵作不在,不如由我来协助记录吧?笔录文书,我还是能胜任的。

她语气从容,带着不容置疑的可靠。

秦莞点头。

秦莞有劳表姐。

一切就绪。秦莞焚香净手,戴上鹿皮手套,对着刘春的尸身肃然一躬。姜时絮亦郑重地随之一揖,动作规范,神情庄重,毫无敷衍。

秦莞仔细检查,很快在刘春袖中摸出一方叠得整齐的绢帕。

燕迟果然是他。

燕迟低沉的声音在姜时絮身侧响起,带着冰冷的洞悉。

燕迟与八姨娘私通之人。

秦莞将绢帕收好,声音清晰沉稳地开始口述。

秦莞记!死者刘春,年约四十至四十五岁,尸身发现于紫竹林枯井,死者头部,左肩及左侧衣袍有淤泥,鞋跟处,小腿外侧有干泥,经初步推断,死者是在外被勒杀后推入井中隐藏……

姜时絮执笔的手腕沉稳有力。狼毫在特制的硬纸上飞速游走,字迹并非寻常闺秀的娟秀婉约,而是如松枝凝霜,骨力道劲,锋芒内敛却隐透金石之声。秦莞说一句,她记一句,笔走龙蛇,竟无半分迟滞错漏。

检验结果很快明晰:刘春系被人从背后以绳索勒住颈部,窒息身亡。死亡时,他正在啃食那块硬炊饼。

燕迟目光锐利。

燕迟从伤痕上来看,刘春与八姨娘的死因相同,皆是被人从背后勒杀致死,勒杀手法也完全一致。

秦莞继续深入探查:死者鞋跟磨损严重,指甲缝中嵌有大量泥土,脱发明显,身上散布多处紫黑色硬结肿块……一切指向杨梅疮复发,且病程漫长,已发展为严重的“杨梅结毒”,是已知病例中最为严重的。

霍怀信一拍大腿,自以为找到了答案:“下官知道了,一定是刘春将脏病传与了八姨娘,恐怕被三老爷发现,便先杀了她!却没想到三老爷自己也染上了脏病,一气之下杀了刘春!”

燕迟的声音陡然降至冰点。

燕迟你若是再敢胡乱猜测妄断案情,小心我参你个草菅人命。

霍怀信吓得魂飞魄散,连连作揖:“殿下,啊不按察使,是小的过错!小的再也不敢妄言了!”

姜时絮拿着记录本,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清越如珠落玉盘。

姜时絮霍大人倒也不必过度自责。查案本就需大胆假设。关键在于,大胆之后,必须有足够的实证支撑推论。若证据未足便仓促定论,那才是真正的‘草菅人命’。

霍怀信如蒙大赦,擦着汗:“姜娘子所言极是!金玉良言!”

燕迟深深看了姜时絮一眼,眼底掠过一丝激赏。

燕迟受教了。

姜时絮微微颔首,笑容温婉却带着距离。

姜时絮殿下言重,不敢当。

不远处,茯苓凑近桐儿,用气声兴奋嘀咕。

茯苓喂喂,你看世子殿下看表姑娘的眼神!是不是……有点那个意思?

桐儿立刻警觉地瞥了一眼主子方向,斩钉截铁小声反驳。

桐儿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看错了!

白枫不知何时凑近,好奇插嘴。

白枫什么不可能?

茯苓没好气地一把推开他。

茯苓去去去,没你的事!

秦莞按压死者皮肤,观察血印变化。

秦莞死者未见其他伤痕,按压血印后只有稍许褪色,回弹缓慢,全身四肢关节已经僵硬,气绝至今应至少已经六七个时辰了。

燕迟立刻计算时间。

燕迟如此,刘春死于今日辰时与巳时之间。在八姨娘身亡之后。

秦莞是。

秦莞确认。

秦莞霍大人,初检已毕,死因明确,不需剖验。可还有疑问?

霍怀信忙摆手:“本官对九娘子坚信不疑!”

姜时絮补充结论。

姜时絮综上,八姨娘与刘春,确系死于同一凶手之手,作案手法连贯。

燕迟梳理线索。

燕迟凶手应是利用刘春的手帕将八姨娘引致花棚将其勒杀致死,再来此处勒杀刘春,刘春最早死于辰时,可秦府的下人们却说,刘春于点卯之后便不知所踪。

燕迟这炊饼若是刘春自己携带,为何会被留到被杀之前才吃?况且刘春身形高大,就连是我也不可能将他毫无声息的拘至此处。

姜时絮接口,点出关键。

姜时絮这便意味着,凶手是他们二人皆认识、且毫无防备之人。刘春很可能自行藏匿于此,等待或与凶手有约。

秦莞眉头紧锁,目光落在井边那块沉重的石板上。

秦莞可问题在于行凶人行凶之后为何对井口未加恢复,就算是推不动石板,至少也应该把井口周遭的痕迹清除。

秦莞如果说未处理杀害八姨娘的现场,是因为花棚位置显眼,时间仓促,那紫竹林人迹罕至,时间充裕为何还未处理现场,他就那么自信不会暴露自己的行迹?

霍怀信灵光一闪:“莫非……凶手还有同伙?他相信事后自有他人替他收拾残局?”

燕迟冷笑。

燕迟我们正寻刘春不见,紫竹林就出现鬼火,这未免也太过于巧合了。

秦莞赞同。

秦莞近日寒凉多雨,不应该有鬼火出现。

姜时絮的声音轻缓却带着穿透力。

姜时絮若那鬼火是人为制造呢?

燕迟眸光一厉。

燕迟那么,刘春的尸体便是引我们至此的诱饵。

他目光如炬射向那黑洞洞的井口。

燕迟那这井恐怕就另有玄机了!

燕迟断喝。

燕迟白枫!挖井!

白枫是!

白枫立刻点了几名衙役。

白枫准备些挖井的工具,速去速回!

齐捕头疾步而来:“启禀殿下、霍大人!秦老夫人和三夫人闹着要进林子!属下拦还是不拦?”

燕迟与秦莞交换了一个眼神。秦莞微微点头。燕迟沉声道:

燕迟让他们进来。

齐捕头领命而去。

挖掘开始。没过多久,井下传来白枫压抑着惊骇的声音。

白枫主子,挖到了!

他翻出井,双手捧着一物,小心翼翼地将那沾满湿冷泥土的物件拿在手上。

霍怀信凑近一看,脸色骤变,惊叫着后退:“骷……骷髅头?!”

白枫抹了把脸上的泥汗。

白枫挖了三尺才挖到这个,没有主子的吩咐属下未敢再往下挖。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茯苓。

桐儿又用手肘撞了撞茯苓。茯苓这次没有犹豫,低着头快步上前,将一方干净的手帕塞进白枫满是污泥的手里。

白枫一愣,低头看着手中带着女儿家馨香的手帕,咧嘴一笑,却没用来擦脸,而是珍而重之地揣进了怀里贴身的位置。

茯苓瞥见他的动作,耳根瞬间红透,慌忙别开脸,庆幸夜色遮掩了她的窘迫。

秦莞已戴上手套,上前捧起那颗冰冷的头骨,在灯笼光下仔细端详。片刻后,她声音冷静地宣告。

秦莞颅骨较小,骨质较轻薄,眉弓不明显,眼眶近圆形,上缘较锐,这是名女子的头骨。

燕迟可能得出死亡时间?

燕迟追问。

秦莞具体情况要等到验过井底后才知道。

秦莞凝重道。

秦莞但以白骨化程度,这名女子死去至少已有七年。

燕迟伸出手,秦莞将头骨稳稳放入他掌心。他感受着那份冰冷沉重的触感,目光幽深。

此时,齐捕头引着秦老夫人和秦琛匆匆赶到。老夫人一见眼前阵仗,立刻捶胸顿足,老泪纵横:“霍大人!您可要为秦家做主啊!”

霍怀信连忙上前:“老夫人莫急!已在井中找到了刘管家的尸身……”

他犹豫地看了一眼燕迟,终究没敢提另一具骸骨。

秦老夫人一听刘春已死,身子猛地一晃,幸得秦琛及时扶住才未跌倒,脸色煞白如纸。

霍怀信正斟酌词句,燕迟却已上前一步,将手中那颗粘着湿泥的头骨直接递到了老夫人眼前!

老夫人骇得魂飞魄散,慌忙用宽大的衣袖死死捂住眼睛,发出惊恐的尖叫。霍怀信也被这举动惊得够呛,强作镇定,示意齐捕头赶紧将头骨拿走。

待老夫人惊魂稍定,她颤抖着放下袖子,脸上是精心调配的悲愤与无奈:“老身匆匆赶来,不想还是晚了一步……世子殿下,霍大人,事已至此,老身也不敢再有所隐瞒,以免再生误会……只是……”她环视一周,压低声音,“此事关乎府中內眷,还望二位大人……万万不可外传啊!”

燕迟面无表情。

燕迟老夫人请讲。

老夫人长叹一声,仿佛揭开一道陈年伤疤:“这……都怪我那幺儿做的孽啊!八年前,我那个不争气的三儿子非要纳八姨娘进府……时逢二姨娘杨氏怀孕,闹得落了胎!杨氏她……她一时想不开,就……”

老夫人哽咽着,指着枯井,“就投了这口井……”

她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当时请了法师说杨氏死时怨念极重,死后魂魄亦是凶魂,唯有用‘镇妖石’封住此井,方能保阖府平安!自那以后,老身便下令封了井,紫竹林也成了禁地……老身是怕被有心之人借此攻讦忠勇侯府的名声,才不得不将此事掩盖下来……没想到,这口井……这口井真是害人不浅啊!还望二位大人看在忠勇侯的份上……”她言辞恳切,将责任尽数推到死人身上。

燕迟并未被这套说辞打动,声音冷冽如刀。

燕迟大周律令,凡家中有非常亡故者,必须报官查验,待定论后方可收殓下葬。杨氏投井,可有亲眼所见之人?

老夫人眼神闪烁:“杨氏的贴身婢女……曾是极力阻拦的……可惜她受了惊吓,一病不起,没多久……也便故去了。”

死无对证。

燕迟再次伸出手。齐捕头默默将那颗沾满泥土的头骨放回他掌心。燕迟的手稳稳托着头骨,缓缓伸向老夫人,声音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

燕迟老夫人既指认此乃杨氏遗骸,那今日就算是为杨氏投井一事报官了。

老夫人被那近在咫尺的森白头骨逼得连连后退,脸色变幻,最终咬牙道:“呃……老身……老身确有此意。”

秦莞忽然上前一步,目光灼灼。

秦莞那莲叶之死,祖母不妨也一并报官吧。

“哎!”老夫人立刻厉声打断,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莲叶是他们家的独女她的父母不愿意她死后还被人侵扰,坚决不肯报官,我便给了他们一笔安葬银两,莲叶早就入土为安了。”

她堵死了这条路。

秦莞还想争辩,却被身边的姜时絮轻轻拉住了手腕。姜时絮的手指微凉,力道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制止意味。

燕迟将头骨交给身旁衙役,目光扫过那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枯井,声音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

燕迟秦府命案频发,镇妖石显然无用,与其大做法事不如待官府勘验之后将死者好好安葬,让逝者泉下安宁,方是正道。

秦琛欲开口,被老夫人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她深深吸了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对着燕迟深深一福:“一切……但凭世子殿下吩咐。” 姿态放得极低,眼底却翻涌着不甘。

燕迟齐捕头!

燕迟下令。

燕迟即刻令人清理余下尸骨!不得有误!

“遵命!”齐捕头领命,立刻指挥衙役继续挖掘。

霍怀信忧心忡忡:“殿下,那……刘春的案子该如何是好啊?”

燕迟刘春、八姨娘两案并案互考,未得定论之前皆不得下葬。

燕迟斩钉截铁。

“下官遵命!”霍怀信连忙应下。

秦老夫人被秦琛搀扶着,脚步虚浮地离开了这片让竹林。背影在摇曳的灯笼光下,显得格外仓惶苍老。

秦莞与燕迟开始在井口周遭仔细搜寻新的线索。姜时絮则静静地伫立在稍远处,目光幽深地看着衙役们一筐一筐、沉重而缓慢地从那口深不见底的枯井中,搬运出混合着陈年白骨与新鲜泥土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每一次竹筐被拉上来,都伴随着泥土簌簌落下的声音,仿佛在无声地挖掘着这座深宅大院埋藏多年的血腥隐秘。小白在她袖中不安地探出头,猩红的信子无声吞吐着冰冷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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