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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迹

朝雪录:玉京秋

——【脑袋寄放处】——

璇玑阁古朴的飞檐在秋日晴空下投下沉默的阴影。

姜时絮牵着燕绥的手,步履沉稳地穿过庭院,很快便与等候在阁前的燕迟、秦莞汇合。

四人目光交汇,无需多言,空气中已弥漫开一种无声的凝重与默契。

燕迟多寿掌事,又在晒棋谱啊?

燕迟朗声开口,打破了院中的寂静,语气带着几分熟稔的随意,目光却锐利如鹰隼,扫过廊下忙碌的老内侍。

多寿掌事闻声,立刻停下手中正小心翼翼摊开几卷泛黄书册的动作,连忙转身,恭敬地躬身行礼,姿态谦卑:“老奴恭迎睿王殿下,睿王妃,郡主,九皇子殿下。”

他抬起头,脸上堆着恭谨的笑容,顺着燕迟的话头道:“诚如睿王殿下慧眼所察,老朽这把年纪,也就只能做做这些晒书理谱的杂事了。不知殿下此来,是要寻哪位大家的字帖临摹?老奴这就……”

燕迟抬手,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步履不停,径直走到他面前,伸出手,目标明确。

燕迟无碍,钥匙给我,我们自己进去寻便是。

多寿掌事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但转瞬即逝,随即恢复恭敬,顺从地从腰间解下一串黄铜钥匙,双手奉上:“是,是,那就劳烦睿王殿下亲劳了。”

他没有半分迟疑。

燕迟接过那串带着岁月磨痕的冰凉钥匙,顺手将早已备好的一小坛上好梨花白抛到多寿掌事怀里,动作带着几分随性的关怀。

燕迟你这把老骨头,就安心歇着,喝点酒暖暖身子吧。

多寿掌事慌忙接住酒坛,脸上露出感激涕零的神色,连连躬身:“多谢睿王殿下惦记!老奴惶恐,惶恐啊!”

趁着燕迟与多寿掌事寒暄,姜时絮的目光已落在廊下摊开晾晒的书卷上。她信步走近,随手拿起一本。

书页早已被摩挲得泛黄卷边,显然是时常翻看的启蒙棋谱。她指尖拂过书页,若有所思。

秦莞也注意到了这些书,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皆看到对方眼中的了然与深意。

秦莞转身,走到正抱着酒坛、一脸感激的多寿掌事面前,状似随意地问道:

秦莞掌事,这些棋谱瞧着都是些孩童启蒙的入门之作,怎的还需您老人家亲自打理晾晒?

她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

多寿掌事闻言,脸上立刻浮现出与有荣焉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将酒坛放在一旁干净的石阶上,才恭敬回道:“郡主有所不知啊。这几本棋谱,虽非名家大作,看着粗浅,却是圣上的心爱之物!”

姜时絮此时已走到燕迟身边,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声音清越,带着一丝仿佛天真好奇的探究。

姜时絮哦?圣上日理万机,竟会喜欢这些孩童开蒙的读物?

她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审视。

多寿掌事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语气充满了对帝王棋艺的推崇与敬畏:“王妃有所不知。圣上于棋道之上,堪称不世出的天才!他老人家常言,棋之至深奥义,其根本往往就蕴含在最浅显朴素的道理之中,正所谓万变不离其宗!这几本启蒙之作,在圣本启蒙之作,在圣上手中,早已参透至境,融会贯通,足以令圣上在世间罕逢敌手了!”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笃定。

姜时絮唇角的笑意加深了些许,眼底深处那抹冷意却更浓,如同冰封的湖面下暗流涌动。她声音轻缓,如同闲聊。

姜时絮原来如此。圣上棋艺如此通神,难怪每每与太后娘娘、大长公主殿下对弈时,总能恰到好处地‘棋差一着’,令长辈们开怀。这份纯孝之心,着实令人感佩。

她的话语,如同不经意投下的石子。

多寿掌事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立刻点头附和,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王妃说的是!想必……想必正是圣上孝心所致吧。”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带上几分落寞,“只可惜啊,圣上如今政务缠身,日理万机,早已无暇再翻阅这些旧日棋谱,亦没有闲暇像从前那般以书法寄情了。自老奴被调来掌管这璇玑阁,此地……已有经年未曾再收录过圣上的新墨宝喽!”

这声叹息,仿佛在为英雄迟暮、雅趣消磨而惋惜。

燕迟原来如此。多谢掌事解惑。

燕迟微微颔首,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多寿掌事连忙侧身让开道路,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殿下、王妃、郡主、九殿下请。”

燕迟手持钥匙,当先推开那扇沉重的、散发着陈旧书卷气息的雕花木门。姜时絮、秦莞紧随其后,燕绥被姜时絮轻轻牵着手,也跟了进去。

多寿掌事站在门外廊下,抱着那坛酒,望着他们消失在门内的背影,脸上的恭敬渐渐褪去,只余下一片深沉的暮气与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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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内光线幽暗,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林立,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纸张、墨迹与微尘混合的独特气味,静谧得仿佛连时间都凝滞了。

四人分散开来,目光在璇玑阁中仔细搜寻着。

燕绥小小的身影在一个高大的书架前站定,仰着头,目光落在书架最顶层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他拉了拉身旁燕迟的袍袖,踮起脚尖,努力指向那个位置。

燕迟会意,长臂一伸,轻松取下那卷被遗忘在角落、覆盖着厚厚灰尘的卷轴。

他落回地面,随手拍去卷轴上呛人的积尘,对着姜时絮微微颔首,走到一旁临窗的宽大书案前坐下,将那卷轴徐徐展开。

姜时絮放下手中随意翻看的古籍,也走到案边,目光落在燕迟展开的纸张上。

燕绥站在一旁,小声道:

燕绥这是我最后一次陪母妃来璇玑阁时,看她悄悄藏在那里的。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阁内显得格外清晰,带着孩童特有的、努力回忆的认真。

燕迟绥哥儿,你可知这是何人所书?

燕绥母妃说,

燕绥的眼神黯淡了一瞬。

燕绥这是父皇当年还在潜邸时的墨宝。她说……是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姜时絮闻言,立刻拿起方才她翻阅的那本书。

书页上,有几行朱砂批注,笔迹劲健飞扬,锋芒毕露。她将书页摊开,放在燕迟展开的那幅潜邸墨宝旁边。

两相对照。 她清冷的眸光在两种截然不同的字迹上来回扫视,片刻后,声音平静无波地陈述道:

姜时絮这两个字迹……倒是一样。

她指的是潜邸墨宝与她手中书上那几行朱批。

燕迟的目光锐利如刀锋,在两者间反复逡巡,眉头紧锁。

燕迟这上面的印鉴虽是圣上的私印,但与圣上朱批上的字迹大为不同,圣上的朱批字迹苍劲锋锐,顿挫有力,全无这般圆融之意。

燕绥的小手一直紧紧攥在袖中,此刻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来,摊开掌心。掌心里,早已被汗水微微濡湿的,是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小纸条。他将纸条递给燕迟。

燕绥七哥,这个……是母妃出事那日……我在她临摹字帖的册页里发现的……好像……好像也是父皇潜邸时写的……

燕迟接过纸条,动作沉稳地展开。 他将纸条、卷轴上的潜邸墨宝、以及书页上那锋芒毕露的朱批,三者并排放在一起。 目光如炬,反复比对! 片刻后,他斩钉截铁地开口,声音低沉而凝重。

燕迟字迹如出一辙,这纸条与卷轴上的潜邸字迹,一模一样!

秦莞的心猛地一沉!这印证了她最坏的猜想。

姜时絮的目光落在燕绥苍白的小脸上,带着无声的安抚。

她伸出手,极其轻柔地拍了拍燕绥的后背,眼神示意他暂时离开。

姜时絮绥哥儿,去那边玩会儿,坐一会儿。我与你七哥、莞儿姐姐,有几句话要说。

燕绥抬头看了看姜时絮沉静的眼眸,又看了看燕迟和秦莞凝重的神色,乖巧地点了点头。

他默默走到不远处靠墙的一张矮凳上坐下,然后伸出两只小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紧紧地闭上了双眼,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一副“我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见”的绝对乖巧模样。

见燕绥如此,姜时絮才转回头,压低声音,对燕迟和秦莞道:

姜时絮瑾妃娘娘招致杀身之祸时,她所临摹的那本关键册页,以及可能存在的其他立轴证物……定已被圣上彻底清理干净,不留痕迹。

她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

姜时絮目前能作为参照的,唯有这些散落的、圣上潜邸时期的墨宝。我们必须细细比对,找出其中差异的根源,或许才能推断出……圣上当年杀害瑾妃的……真实情由。

她将“真实情由”四个字咬得极轻,却重若千钧。

秦莞也压低声音,目光扫过远处那个捂紧耳朵的小小身影,充满了不忍与愤怒。

秦莞若真如绥哥儿所言,瑾妃娘娘是圣上亲手所杀……那晋王殿下……

她顿了一下,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

秦莞他根本就是被圣上推出来,用以遮掩自身罪行!他才是那个被嫁祸、被牺牲的冤魂!

燕迟的眉头紧紧锁成一个深刻的“川”字,眼底寒光闪烁,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

燕迟从古至今,凡上位者无视法度滥杀人命,必回引得民心动荡,授不臣者,以口实争夺皇权,因此,历朝历代,皆将此事视为亡国之兆,可圣上自诩明君,又一向广开言路,若是将他亲手杀害瑾妃之事外传,恐会引得台谏官弹劾圣上违法失德,引得朝野上下动荡,因此,圣上定会多方隐瞒。

他目光扫过秦莞和姜时絮,眼神锐利如刀锋。

这番话掷地有声,充满了对帝王权术与朝堂险恶的深刻洞察。

如果说之前燕迟对皇帝尚存有几分君臣之义与敬畏之心,那么自从睿亲王离奇“死”的真相在他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后,这份敬畏早已被冷酷的审视所取代。

秦莞深吸一口气,接着分析道:这番话掷地有声,充满了对帝王权术与朝堂险恶的深刻洞察。

如果说之前燕迟对皇帝尚存有几分君臣之义与敬畏之心,那么自从睿亲王离奇“死”的真相在他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后,这份敬畏早已被冷酷的审视所取代。

秦莞深吸一口气,接着分析道:

秦莞晋王只知瑾妃是死于圣上之手,不知其中情由,我爹和他未曾对外吐露一句,定是怕引起宫闱之乱祸及朝堂。

燕迟接口道。

燕迟能将宋希文的尸身挪至晋王府之人,定是知晓其中内情并有意将此事公之于众,只怕意在皇权。

一直冷静旁听的姜时絮,在听到“意在皇权”四个字时,握着书卷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紧。

那个在深更半夜,命人将宋希闻尸身掩埋进晋王府花园,如今被燕迟分析为“意在皇权”的始作俑者本人:……

姜时絮(有没有可能……我只是单纯地……想要狗皇帝的性命?)

她迅速收敛心神,决定开口引导方向,声音依旧平稳无波。

姜时絮如此说来,皇后娘娘……定是知晓其中全部真相的。她为了稳固太子之位,确保其子燕彻能顺利继承大统,才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可能泄露秘密的关键人证宋希闻灭口,为圣上……铲除后患。

她巧妙地将皇后的行为动机,与维护皇权稳固紧密相连。

燕迟微微颔首,眼中划过一丝冰冷的了然与嘲讽。

燕迟这就难怪燕彻会在此事之后被圣上封为太子,皇后与圣上早已达成了默契。

他冷笑一声。

燕迟皇后所做的这一切应都是为了让燕彻顺利继承大统,却不曾想圣上最恨被人裹挟,终是让圣上找到机会废了他们母子二人,可怜可叹啊。

这番分析,将帝后之间那隐秘而脆弱的权欲联盟,剖析得淋漓尽致。

秦莞眉头紧锁,顺着思路追问。

秦莞那……太子燕彻逃走后,若他心有不甘,试图联络旧部,东山再起呢?岂非后患无穷?

燕迟的目光变得深邃,仿佛看透了棋局之后的玄机。

燕迟若真如你我猜测的那样,那燕彻就是圣上故意放走的,指望他不要落在成王手里,负责性命难保。

姜时絮默默听着,心中若有所思。虽然她心中对狗皇帝恨意滔天,却也并非不分青红皂白、迁怒无辜之人。

何况燕彻并非狗皇帝亲生血脉,而且对当年真相也知之甚少。若她行事只为泄愤而不辨是非,那么狗皇帝的亲儿子燕离,恐怕早已在她手下死了千万遍。

这份理智的“爱憎分明”,是她深埋心底的准则。

她的目光,缓缓移向远处那个依旧紧紧捂住耳朵、闭眼缩在矮凳上的小小身影——燕绥。这孩子,是这场滔天阴谋最无辜也最危险的见证者。

姜时絮那绥哥儿……

姜时絮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与忧虑。

姜时絮随着燕迟一同起身,走到燕绥身边。她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燕绥齐平,动作轻柔而坚定地,拿开了他紧紧捂在耳朵上的小手。

燕绥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双眼。那双乌黑的眸子里,带着一丝迷茫,一丝不安,还有竭力维持的镇定。他看着燕迟和姜时絮,声音细细的,带着孩童特有的、努力保证的认真。

燕绥七哥放心……我什么都没听到……真的。

燕迟也蹲下身,大手落在燕绥单薄的肩膀上,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和,却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嘱托。

燕迟好孩子。记住七哥的话,从今往后,在外面……要像以前一样。一个字,都不要多说。

燕绥眨了眨眼睛,小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那笑容里带着超越年龄的懂事与一丝苦涩的无奈。

燕绥嗯!继续装傻。

姜时絮的手也轻轻搭在燕绥的另一边肩膀上,温柔地、充满力量地拍了拍。

她凝视着孩子眼中那深藏的恐惧与坚强,唇角缓缓向上扬起,勾勒出一个温暖而坚定的弧度。

这笑容,是承诺,是守护,亦是风雨欲来前,给予这孤独幼苗的最后一丝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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