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寸私心

周一清晨的阳光刚漫过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宋云生已经站在秦氏集团顶层的电梯口。手里拎着的保温桶沉甸甸的，里面是他早起熬的海鲜粥——昨晚临睡前，秦晏随口提了句胃有点不舒服。

电梯门打开，迎面撞上秦晏的特助林薇。她依旧是一身利落的职业装，看到宋云生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很快又恢复了职业化的微笑：“宋先生早，秦总刚到办公室。”

“林特助早。”宋云生点头回应，目光在她手里的文件上顿了顿——最上面那份标着“加急”的项目报告，封皮上的项目名他有点眼熟，是秦晏上周熬夜改的那个。

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时，秦晏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他穿着深灰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腕。阳光勾勒着他挺直的背影，语气是宋云生很少听到的冷硬：“这个方案必须重做，下午三点前我要看到新的版本。”

挂了电话，秦晏转过身，脸上的冰霜在看到宋云生时融化了些许，却依旧带着职场上的疏离感：“怎么来了？”

“给你送点吃的。”宋云生把保温桶放在茶几上，打开盖子，热气混着鲜香漫出来，“你不是说胃不舒服？我熬了粥。”

秦晏走过来，视线落在粥上，眉峰微不可查地动了动：“我让林薇订了早餐。”

“外卖哪有家里的好。”宋云生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语气自然得像在自己家，“尝尝？”

秦晏没张嘴，只是看着他。办公室里还残留着昨晚消毒水的味道，冷白的灯光衬得他眼底的情绪格外清晰——有纵容，却也有不易察觉的克制。

“放下吧，我等会儿吃。”他接过勺子放在碗里，转身走向办公桌，“你要是没事就先回去，我上午有个会。”

宋云生脸上的笑淡了些。他知道秦晏在公司向来公私分明，可被这样直白地“驱赶”，心里还是有点发涩。他没再多说，只是拿起沙发上的背包：“那我先去图书馆，晚上过来接你？”

秦晏握着钢笔的手顿了顿，没回头：“不用，我这边可能要加班。”

走出办公室时，宋云生撞见林薇抱着文件进来。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他听到林薇低声汇报：“秦总，技术部刚才说，上周那个漏洞还需要宋先生那边的代码支持……”

他脚步一顿，刚想回头，就听到秦晏的声音传来：“让他们先联系宋先生的团队，下午我亲自跟他对接。”

刻意拉开的距离像层薄纱，轻轻罩在两人之间。

宋云生在图书馆待到下午，手机忽然弹出秦晏的消息：“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再次推开那扇门时，秦晏正靠在椅背上揉眉心。桌上的海鲜粥没动多少，旁边堆着厚厚一摞文件。看到宋云生，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看看这个漏洞。”

屏幕上滚动着复杂的代码，宋云生很快找到了问题所在，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秦晏就坐在旁边看，呼吸落在他颈侧，带着淡淡的薄荷味。

“这里逻辑有问题。”宋云生指着其中一行，转头想跟他解释，却撞进他近在咫尺的眼眸里。

秦晏的眼神很深，不像看合作伙伴，倒像在看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办公室里的空调温度似乎有点高，宋云生的耳尖又开始发烫。

“改好了。”他赶紧转回头，假装专注地盯着屏幕，心跳却乱了节拍。

秦晏没说话，只是伸手，替他把额前垂落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的温度烫得宋云生缩了缩脖子，刚想躲开，就听到他低声说：“晚上一起吃饭，我让林薇推了应酬。”

宋云生猛地抬头，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睛里。刚才那层疏离的薄纱仿佛瞬间消失了，只剩下藏不住的私心。

“好啊。”他弯起眼睛，像偷到糖的孩子，“我知道有家私房菜，味道超——”

话没说完，林薇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秦总，合作方到了。”

秦晏的手瞬间收回，脸上的温度也降了下去，重新变回那个冷静自持的秦总：“知道了。”他看向宋云生，语气恢复了平淡，“你先回去，晚上我联系你。”

宋云生点点头，起身时，指尖不小心碰到秦晏放在桌沿的手。两人都顿了一下，像触电般迅速分开。

走出办公室，宋云生回头看了一眼。门已经关上了，将两个世界彻底隔开——门内是杀伐果断的秦总，门外是揣着满心欢喜的自己。

可他并不觉得失落。刚才秦晏指尖的温度，还有那句带着私心的“一起吃饭”，都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在他心里漾开圈圈暖意。

或许成年人的恋爱，本就该这样——有办公室的分寸，也有藏在细节里的私心，在理智与心动之间，慢慢找到属于彼此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