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高墙投下的阴影带着初秋的凉意，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
这压抑感在狭窄的马车车厢内仿佛被放大了数倍。
沈娇僵硬地坐在蔡徐坤身旁，感觉浑身每一寸肌肤都透着不自在。车轮碾过宫道的辚辚声，更像是碾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蔡徐坤非要带她来的原因是什么。
可是她又不敢问，怕这喜怒无常的杀神又掐着她的脖子逗弄她。
宫门在沉重的吱呀声中缓缓开启，马车外传来宫门守卫刻板的声音：“摄政王殿下，宫门重地，请您下车。”
见蔡徐坤欲要下车，沈娇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衣袖。
蔡徐坤动作一顿，侧过头看她，眉梢微挑。
蔡徐坤怎么？
沈娇我呢？
沈娇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抓着他衣袖的手指紧了紧，又慌忙松开，仿佛那衣料会烫手。
蔡徐坤的目光在她写满不安和困惑的小脸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深不见底，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又像是在确认某种微妙的联系。他忽然极轻地、几不可闻地低笑了一声，那笑声短促得让沈娇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蔡徐坤在这等我就是，很快。
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清冷，却少了几分平日里的锋锐，甚至带上了一丝…安抚？
更让她惊愕的是，蔡徐坤竟伸手在她死死攥着衣角的手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意味，又奇异地传递出一种“安心待着”的信号。
蔡徐坤江秋，留在这陪着沈二小姐。
他利落地掀开车帘，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车外。
车帘落下，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和那个强大迫人的身影。沈娇僵在原地，手背上被他拍过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温热和…一丝奇异的麻痒。她愣愣地看着那块皮肤，心绪比之前更加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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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檀香袅袅。皇帝靠在龙椅上正翻看着一份奏折，面色带着一丝倦怠。
蔡徐坤微臣参加陛下。
蔡徐坤撩袍跪倒，声音清朗有力。
“平身。”皇帝放下奏折，目光落在他身上，“你一早入宫，有何要事？”
蔡徐坤启禀陛下，臣昨夜接到京畿卫急报，城南驿站昨日被屠，无一人生还，作案手法极其恶劣。更有遗留的箭矢，像是…北疆的武器。
“什么？”皇帝眉头微蹙，身体稍稍前倾。“可抓到人了？”
蔡徐坤脸上适时地浮现出一丝凝重与恰到好处的遗憾。
蔡徐坤回陛下，贼人狡诈，行动迅捷，京畿卫赶到时，线索断在了距驿站三十里外的韬光寺。只是…
“那地方偏僻清冷，香火不盛，倒是个藏污纳垢的好地方。”皇帝不免声音冷了几分。
蔡徐坤京畿卫赶到前一个时辰，沈相沈正华大人碰巧礼佛离开。
“沈正华？”皇帝的眼神骤然一凝，握着茶杯的手不禁捏紧了几分。
蔡徐坤说到这里恰到好处地停了下来，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皇帝的反应。
韬光寺和位极人臣的沈相联系起来实在诡异，毕竟位高权重的一国之宰相礼佛竟不去香火鼎盛的大相国寺，偏往郊外偏僻的山区寺庙跑，令谁看来都透着秘密。
蔡徐坤据寺内僧人所言，沈相已经在寺内礼佛数日，流寇也是碰巧和沈相在一个时间段相遇。
蔡徐坤臣斗胆上报，并非怀疑沈相有藏匿流寇之嫌，而是担心沈相被流寇挟持…
御书房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檀香燃烧的细微噼啪声和皇帝手指敲击御案的沉闷声响。那敲击声越来越快，显示出他内心翻腾的惊疑与怒火。
“哼，”皇帝发出一声威慑的冷笑，他又怎会相信堂堂宰相会宁愿被流寇挟持流传出千古笑话这种说辞，“朕看他怕是老了糊涂了。”
蔡徐坤适时地保持沉默，垂首恭立。他知道，怀疑的种子已经深深种下，并且正在皇帝心中疯狂滋长。此刻任何多余的添油加醋，都可能适得其反。让皇帝自己去联想、去推导出那个可怕的结论，才是最高明的指控。
皇帝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强行压下翻涌的怒意，目光如利刃般刺向蔡徐坤：“摄政王，依你之见，此事当如何处置？沈相此举意欲何为？”
蔡徐坤臣不敢逾矩。
“朕准你说。”
蔡徐坤流寇细作胆敢屠杀驿站，其背后必有倚仗，且所图非小。韬光寺线索虽断，但其巢穴绝不止一处。臣请陛下圣断，授予臣全权彻查之权，封锁京城要道，严查所有可疑行迹，尤其是近日与北疆有异常往来之官员府邸、商队行驿。
蔡徐坤以清除朝中蠹虫，还其公道。
公道一词实属像个笑话。
皇帝眼中寒光闪烁，杀机毕露。他猛地一拍御案：“准。”
“传朕口谕：着摄政王蔡徐坤全权督办流寇细作案，京城内外一应卫戍、缉查事宜，皆听其调遣！遇可疑人等，可先斩后奏。”
蔡徐坤臣，遵旨。
“去吧！”皇帝挥挥手，疲惫地靠回龙椅，闭上了眼睛，但那紧锁的眉头和紧抿的嘴唇，显示出他内心的惊涛骇浪并未平息。
蔡徐坤恭敬地行礼告退，转身时，他看见桌案上的奏章，正是沈相的印章。
宫道上的风似乎更冷了。蔡徐坤步伐沉稳，心中却是一片冰火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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