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百无聊赖地趴在马车窗沿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抠着雕花的木头窗檐,目光懒散地扫过宫墙外略显冷清的街道。为了缓解等待的焦灼,她索性找车辕旁侍立的江秋闲聊起来。
沈娇诶,其实我一直不知道你长这么帅。
沈娇从车窗里伸出手去拍江秋的肩膀,嬉皮笑脸地说着。
她一开始在公主的赏花宴上没认出江秋是蔡徐坤的随从时是因为江秋长的实在太帅,她写剧本的时候习惯忽视配角的形象,结果竟然出乎意料。
江秋回给了她一个白眼。
沈娇其实你长这么帅可以当男主的,等我回去了给你写一个男主剧本啊…
沈娇不作罢地继续闲聊着,话音未落,只见江秋猛地转头,眼神锐利如电,瞬间锁定了街道尽头。
江秋躲进去!
江秋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和命令,同时身体不着痕迹地微微侧移,恰好挡住了沈娇伸出的手臂和半个车窗的视线。
沈娇被他骤然变化的气势和眼神里的凝重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缩回手,心头警铃大作。她顺着江秋目光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队鲜衣怒马的人马正从宫道另一头疾驰而来。
为首之人,正是范珩。

沈娇吓得魂飞魄散。她好不容易逃脱了范珩的禁锢,要是被他发现她现在和摄政王搅合在一起,不得把她千刀万剐才放心。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缩回车厢最深的角落,死死拉下所有窗帘,屏住呼吸,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出胸膛。
范珩吁——
太子范珩高踞马上,目光如寒冰般扫过江秋,又落在那辆紧闭车帘的马车上,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范珩摄政王当是也入宫了?
江秋不卑不亢地躬身行礼。
江秋参见太子殿下。王爷此刻正在御书房面圣。属下奉命在此等候王爷。
范珩面圣?
范珩挑了挑眉,眼神中的怀疑更浓。
范珩既是面圣,摄政王素来雷厉风行,骑术精湛,为何今日一反常态,弃马乘车?这倒是稀罕。
他的目光极具压迫感地扫过车厢,仿佛要穿透那厚重的帘子。
范珩孤瞧着这马车…似乎沉得很啊?里面莫不是摄政王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江秋殿下说笑了。
范珩手中的马鞭便毫无征兆地抬起,直指车帘,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势。
范珩掀开!让孤看看。
江秋脸色微变,一步上前,巧妙地挡在了车窗前,拱手道。
江秋殿下,此乃王爷私驾,内中或有王爷紧要之物。
范珩放肆!
范珩孤乃当朝太子!区区车帘,有何看不得?还是说里面真有什么不可告人之物,连孤也要避讳?滚开!
他作势就要挥鞭。
车厢内的沈娇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吓得浑身冰凉,连呼吸都停滞了。
完了完了!要被发现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蔡徐坤太子殿下好雅兴。
一个清冷沉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众人皆惊,循声望去。
只见蔡徐坤不知何时已走出宫门,正负手立于高阶之上。他面色沉静如水,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冷冷地注视着下方剑拔弩张的场面。
蔡徐坤缓步走下台阶,步履从容,却自带一股迫人的威压。他的目光直接迎上范珩,语气平淡却字字千钧。
蔡徐坤有劳太子殿下挂心。本王坐车骑马,何时成了需要向太子殿下报备之事?
范珩哼,谁知摄政王马车内藏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蔡徐坤范珩!本王尊你是太子,不与你计较。
蔡徐坤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怒气。
他鲜少在人前如此失态,震得四周人不免瑟瑟发抖。
蔡徐坤今早沈相去你府中,可是向你要人去了?
范珩自是知道蔡徐坤口中的人指的是谁。那日二人兵戎相见过后,他派人寻了一天一夜也未找到逃走的沈娇。
但现在更令他避讳的是蔡徐坤知道沈正华已经和自己结派的事情。
范珩强压下怒火,冷哼一声,不再停留,调转马头,带着满腹的疑虑和愤懑,狠狠一夹马腹,朝着宫内疾驰而去。
马蹄声远去,宫门口紧张的气氛终于缓和下来。

沈娇小心翼翼地掀开车窗的帘子,轻声细语地问蔡徐坤。
沈娇走了?
蔡徐坤怕什么?
蔡徐坤掀开车帘坐进车厢,带进一股微凉的秋风和宫墙内特有的肃杀气息。沈娇还蜷缩在角落,小脸煞白,惊魂未定地看着他。
沈娇怕他又给我关起来。
沈娇我指甲还没好呢。
沈娇气鼓鼓地伸出那日扒拉土墙还未恢复的双手,指甲盖上还留着好几道惊心动魄的红痕。
蔡徐坤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对车外的江秋道。
蔡徐坤走。去城南驿站。
马车再次启动,平稳而迅速地朝着城南方向驶去。
沈娇看着蔡徐坤闭目养神的侧脸处有一根头发,刚想伸手帮他取下,就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气氛有些尴尬。
像是她要耍流氓被抓包。
蔡徐坤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她依旧带着余悸的脸上,深邃难辨。他松开她的手才开口,
蔡徐坤刚才在宫里,本王对陛下说了些话,做了一些安排…
蔡徐坤这些安排,可能会让你父亲…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沈娇的心猛地一跳,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蔡徐坤的目光紧紧锁住她的眼睛,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蔡徐坤沈娇,
蔡徐坤你会记恨我吗?
空气仿佛凝固了。车轮碾过路面的辚辚声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沈娇迎着他的目光,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最初的惊慌慢慢沉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却异常清晰的坚定。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整理自己的思绪。
然后,她摇了摇头,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独有的清醒和决绝。
沈娇不会。
沈娇他选择与虎谋皮,通敌叛国,妄图颠覆江山社稷的那一刻起,就不再仅仅是我的父亲了。
沈娇的声音微微发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但更多的是决然。
沈娇他是…罪人。是站在所有渴望安宁的黎民百姓对立面的人。我分得清大是大非。
沈娇我帮你,不仅仅是为了自保,也是为了阻止一场浩劫。所以,无论你要做什么,无论结果如何…我,沈娇,绝不记恨。
蔡徐坤静静地听着,沈娇的话语和眼神都清晰地传递着她的选择和立场。
一丝难以言喻的、极其复杂的情绪在蔡徐坤深邃的眼底掠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他最终只是极轻地点了下头,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那场关乎立场与情感的沉重对话从未发生。
蔡徐坤若是最后你父亲落网,沈家有难,我会尽全力保你。
沈娇捏紧衣摆,她不求他可以护她全身,只求他在知道自己是仇人之女身份时可以心软半分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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