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坐在龙椅之上,神情凝重。
皇后新丧,他本就心神俱伤,如今又遭此巨变。
“你就是沈娇?”
沈娇跪拜在地上应了一声。
“今日之举,你作为女子实属忠勇。”皇帝轻叩桌沿,“不过你虽大义灭亲,却同太子和摄政王两个男人纠缠不清…”
蔡徐坤陛下,沈二小姐并未和臣纠缠,今日逆贼叛乱,正是沈二小姐尽数告知。
皇帝蹙眉,对蔡徐坤打断他说话有些不满。
“那她为何不同太子讲?”
“珩儿特来请命赐婚,难道说沈二不愿?”
沈娇背手去碰了碰蔡徐坤的衣角,示意他不必再为她解释。
范珩既当着皇帝的面毅然杀死沈正华,便已有着忠孝的形象。若是此番说出他与沈正华勾结之罪,一没有证据,二恐会落得污蔑太子之罪。
沈娇回陛下,臣女因知道父亲做出叛国之事,心中惶恐万分。太子殿下日理万机,且身份贵重,臣女不敢以这等尚未查实、关乎生死的军国要务贸然叨扰,恐有损殿下清誉,亦怕打草惊蛇。
沈娇摄政王殿下掌京畿戍卫,缉查不法本就是其职责所在,臣女思虑再三,唯有冒死拦下摄政王车驾,将所知和盘托出,以求尽快阻止父亲铸成大错,为朝廷除害。臣女此举,只为尽忠陛下,报效朝廷,绝无他念。
“哦?不敢叨扰太子,却敢拦摄政王的车驾?你倒是会挑人。那太子今日为你父之事,当机立断,手刃逆贼,立下大功,又当面向朕请旨赐婚于你。沈娇,你父虽罪该万死,但太子不念旧恶,愿纳你入府,此乃天大的恩典。你方才为何沉默?难道你不愿?”皇帝眼神锐利,言语犀利。
沈娇陛下明鉴,父亲犯下滔天大罪,臣女身为罪臣之女,心中唯有惶恐与愧疚,深感无地自容。
沈娇臣女如此不祥不孝之身,怎敢玷污太子门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臣女只愿余生青灯古佛,为父赎罪,为陛下、为殿下祈福,以报天恩。
御书房内陷入一片沉寂。皇帝审视着跪伏在地、身躯微颤却语气坚定的沈娇,又看了看脸色微沉、眼神复杂的太子范珩,以及一旁面色冷峻、目光深邃的摄政王蔡徐坤。
“好一个不祥不孝之身…好一个青灯古佛…沈娇,你倒是将朕和太子都架在火上烤了。”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冷。
沈娇臣女不敢。
范珩父皇明察!儿臣自问在宫多年,也未曾得摄政王如此厚待,为何沈二小姐却能拦下他的马车,莫非你们二人早有私相授受之约…
蔡徐坤太子殿下慎言!
蔡徐坤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金铁交鸣般的冷硬与威压,瞬间压过了范珩的咄咄逼人。
蔡徐坤臣受陛下重托,执掌京畿,缉查不法、肃清叛逆乃臣分内之责。沈二小姐拼死拦驾,告发其父谋逆重罪,事关社稷安危,太子殿下以此臆测臣与沈二小姐有私,莫非在太子殿下眼中,臣竟是个因私废公、不顾国法纲常的昏聩之人?
他这番话义正词严,直接将范珩的质疑上升到质疑皇帝用人、质疑朝廷法度的层面,气势凌厉逼人。范珩被他堵得一窒,脸色铁青。
皇帝眼中精光一闪,他抬手虚按了一下,示意蔡徐坤稍安勿躁,目光却依然锁在沈娇身上:“摄政王忠心可嘉,职责所在,朕自然明白。既然沈娇你大义灭亲,戴罪立功,功过相抵,其罪眷身份…暂免。”
“至于太子所求赐婚…” 皇帝的目光落在范珩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沈娇已是罪臣之女,其身份不再与其相配。赐婚事…容后再议。”
范珩父皇!
范珩不甘地低呼。
皇帝抬手制止了他,目光转向沈娇,语气不容置疑:“沈娇,念你忠勇,朕便放过沈府一家。此后闭门思过,无诏不得出府,更不得与外人往来。”
虽是变相的软禁,却也暂时保全了她的性命和自由之身。
沈娇重重叩首,额头触及冰凉的金砖,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
沈娇臣女…谢陛下隆恩。
“今摄政王救驾有功,赏黄金万两,府邸一座。太子绞杀逆贼,也赏。”
蔡徐坤谢陛下。
蔡徐坤微微躬身。
范珩看着沈娇叩谢的背影,又看向面无表情的蔡徐坤,最后目光落在皇帝平静无波的脸上,袖中的拳头死死攥紧,指甲几乎嵌进肉里。他眼中翻涌着屈辱、愤怒,以及一丝被强行压抑下去的、更深沉的阴鸷。他低下头,掩去所有情绪,声音从齿缝中挤出。
范珩谢父皇。
三人行礼,各怀心思地退出这压抑得令人窒息的御书房。
宫道漫长,阳光刺眼,沈娇只觉得后背已被冷汗浸透,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
这场生死局,终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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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结束了后面应该会甜一点了ʚ˃ ᵕ ˂ 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