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风裹着热意撞进实验中学的校门时,教学楼前的栀子花丛正开得铺天盖地。奶白色的花瓣挤挤挨挨,甜香漫过石板路,连空气都变得黏糊糊的。
南栀祎背着相机包,脚步轻快地停在花坛边。镜头举到眼前,她正调整焦距想拍阳光穿过花瓣的样子,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没等她回头,胳膊肘就被狠狠撞了一下,相机 strap(背带)瞬间滑手,整个人踉跄着往前扑——
“哗啦!”
一摞厚厚的笔记本从男生怀里散落在地,纸张翻飞着,像受惊的白鸟。南栀祎下意识伸手去扶,指尖却先触到一片干枯的白。
那是朵压得扁平的栀子花,不知从哪本笔记里滑出来的,花瓣边缘微微发褐,却还能看出完整的形状。它躺在散落的笔记中间,像个刺眼的证据。
张子墨你走路不看路吗?
清冷的男声在头顶响起。南栀祎抬头,撞进一双没什么温度的眼睛里。男生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腕骨节分明。他正弯腰捡笔记,睫毛垂着,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有紧抿的嘴角透着明显的不悦。
是张子墨。
年级第一,物理竞赛的王牌选手,常年霸占公告栏最顶端的名字。南栀祎认识他,却从没跟他说过话——他们像是活在两个世界,他的世界是公式和定理,她的是镜头和画笔。
但此刻,那朵干栀子花比他的脸色更让她在意。
南栀祎抱歉,但你怎么能摘学校的栀子花?
南栀祎的语气瞬间硬了起来,指着地上的干花
南栀祎校规里写得清清楚楚,严禁采摘花坛植物,你没看见告示牌吗?
张子墨捡笔记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她,眼神里多了点困惑
张子墨我没摘。
南栀祎没摘?那这是什么?
南栀祎弯腰捡起那朵干花,举到他面前
南栀祎新鲜的栀子花刚开,你这朵都干成这样了,肯定是偷偷摘了藏起来的!你知不知道这些花是园艺社的同学辛辛苦苦养的?
她越说越激动,连带着刚才差点摔了相机的火气也涌了上来。作为文艺委员,她上周还帮着贴过“爱护花草”的海报,此刻看着年级第一带头犯规,简直像看到数学老师算错了加法。
张子墨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他把最后一本笔记抱在怀里,视线落在她捏着干花的手上,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张子墨这是去年落在地上的,我捡的。
南栀祎去年?
南栀祎显然不信,挑了挑眉
南栀祎谁会把一朵干花夹在笔记本里一年?你骗谁呢?
周围渐渐围了几个看热闹的同学,有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张子墨的耳根似乎微微泛红,却没再解释,只是伸手
张子墨把花给我
南栀祎不给!
南栀祎把花攥得更紧
南栀祎这是你违规的证据!我要告老师!
张子墨随你
张子墨丢下三个字,抱着笔记转身就走。白衬衫的衣角扫过花坛边缘的绿叶,带起一阵更浓的栀子香。他走得很快,背影透着一股“懒得跟你计较”的疏离。
南栀祎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教学楼门口,手里还捏着那朵干花。花瓣粗糙的质感蹭着掌心,甜腻的花香好像突然变得有点呛人。
林晓祎祎,你和张子墨吵架啦?
林晓跑过来,一脸好奇
林晓他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你怎么把他给惹毛啦?
南栀祎他摘栀子花还不承认!
南栀祎把干花塞进相机包,心里憋着股气
南栀祎什么好脾气,我看就是仗着成绩好耍无赖。
她低头看了眼地上残留的笔记页角,上面印着密密麻麻的物理公式,像某种她读不懂的密码。风又吹过,栀子花瓣簌簌落在那些公式旁边,白得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