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时,魏婴才算缓过些劲,至少能靠着床头坐一会儿了。薛洋不知从哪儿摸来个暖炉,塞进他后腰,热度透过薄薄的中衣渗进来,熨帖得他舒服地喟叹一声。
“算你还有点良心。”他瞥了眼坐在对面凳上的人,薛洋正慢条斯理地擦着那把降灾,指尖划过剑身时,眼神沉得像化不开的墨。
“良心这东西,得看对谁。”薛洋抬眸,嘴角勾起惯有的弧度,却没什么笑意,“魏公子昨晚的‘热情’,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魏婴脸一热,抓起手边的抱枕砸过去:“再提我就把你扔出去!”
薛洋伸手接住,顺势往床边凑了凑,鼻尖几乎要碰到魏婴的:“扔?就你现在这软绵绵的样子?”他指尖轻佻地划过魏婴的脚踝,惹得对方猛地缩脚,眼底却泛起细碎的笑意。
气氛正暧昧,院外忽然传来轻叩门环的声音,带着几分迟疑。薛洋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魏婴也僵了僵——这时候来的,多半是蓝湛。
“谁?”薛洋扬声问,语气里的不耐毫不掩饰。
门外静了片刻,才响起蓝思追温吞的声音:“是我,思追。含光君让我来看看魏前辈……说您今早没去听学。”
魏婴心里咯噔一下,忙朝薛洋使眼色,示意他藏起来。薛洋却挑眉笑了,非但没动,反而大马金刀地往床边一坐,故意提高了音量:“魏前辈?他正累着,怕是起不来。”
“累着?”思追的声音透着困惑,“魏前辈生病了吗?”
魏婴恨不得捂住薛洋的嘴,偏生这人还嫌不够,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语带戏谑:“嗯,病得挺重,得好好歇着。”
门外的思追似乎察觉到什么,没再追问,只道:“那我把药留下,魏前辈记得喝。”脚步声渐远,魏婴才松了口气,狠狠瞪向薛洋:“你故意的是不是?”
“不然呢?”薛洋俯身,在他耳边低语,“难道要我说,你被我折腾得下不了床?”
温热的气息扫过耳廓,魏婴浑身一麻,正要发作,却被薛洋突如其来的吻堵住了唇。这次的吻不同于昨夜的汹涌,带着点安抚的意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
魏婴愣了愣,挣扎的力道渐渐松了。
薛洋松开他时,眼底的戏谑淡了些:“放心,蓝忘机那边,我还没蠢到去触他霉头。”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往外看了看,“人走了。”
魏婴没说话,心里却乱糟糟的。他知道这事瞒不了多久,蓝湛何等敏锐,今早没见到他,此刻思追又带了药来,恐怕已经起了疑心。
“想什么呢?”薛洋走回来,递给他一杯温水,“后悔了?”
魏婴接过水杯,指尖微凉:“我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昨晚的放纵像是一场酒后的梦,可身上的酸痛、房间里尚未散尽的气息,都在提醒他那是真实发生过的。
薛洋没再逼他,只是拿起那碗思追留下的药,闻了闻:“蓝忘机倒是上心。”他语气平平,听不出情绪,“要喝吗?我去热一下。”
魏婴看着他端着药碗走向外间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场意外的纠缠,或许才刚刚开始。他靠在床头,望着窗外渐深的夜色,轻轻叹了口气——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把这浑身的疼熬过去再说。夜渐深,魏婴靠在床头翻着书,试图忽略后腰那阵时隐时现的酸麻。可越是想集中精神,那点不适就越是清晰,到最后连书页上的字都看串了行。他悄悄动了动身子,想换个舒服点的姿势,刚侧身,就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怎么了?”薛洋闻声抬头,手里还把玩着那颗没化完的糖。
魏婴没好气地瞪他:“还不是拜你所赐。”
薛洋低笑一声,放下糖起身走过来,不由分说就按住了他的肩膀:“别动,趴下。”
“干嘛?”魏婴警惕地挑眉。
“给你揉揉。”薛洋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手指却已经隔着中衣按上了他的后腰,“难道你想明天还下不了床,被蓝忘机堵个正着?”
这话戳中了魏婴的软肋,他悻悻地没再挣扎,乖乖翻过身趴在枕头上。薛洋的手带着薄茧,按下去时力道不轻不重,恰好能揉开那些紧绷的酸痛。起初魏婴还绷着身子,到后来被按得舒服了,竟忍不住哼唧了一声。
“啧,魏公子这反应,倒像是在邀宠。”薛洋的声音带着戏谑,手下的动作却没停,指尖精准地找到最酸的那处,轻轻按压着。
“闭嘴……”魏婴把脸埋进枕头里,耳朵却悄悄红了。他不得不承认,薛洋这手艺居然还不错,比起蓝湛那规矩到有些僵硬的按法,似乎更能解乏。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薛洋按揉的力道声,和魏婴压抑的呼吸声。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竟生出几分难得的平和。
不知揉了多久,魏婴的意识渐渐模糊,眼皮越来越沉。迷迷糊糊间,他感觉薛洋的动作停了,似乎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
“睡吧。”薛洋的声音低低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
魏婴没应声,只往枕头里蹭了蹭,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薛洋看着他放松的睡颜,指尖在他后腰上停留了片刻,才缓缓收回手,替他掖好被角。
他转身走到桌边,拿起那坛没喝完的酒,仰头喝了一口。窗外月色正好,他望着天边那轮明月,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
或许这样,也不算太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