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寄出的休学申请

李梦瑶攥着休学申请表站在系主任办公室门口时，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表格上“休学理由”那一栏，她写了“个人原因”四个字，笔尖划破纸页，留下一道狰狞的口子，像她此刻乱糟糟的心绪。

“进来吧。”办公室里传来张教授温和的声音。

张教授是她的专业课老师，也是院里出了名的“火眼金睛”，总能在她演对手戏时精准捕捉到她眼神里的游离。此刻老人正戴着老花镜批改作业，看到她手里的表格，镜片后的目光顿了顿，却没直接提休学的事，反而指着桌上的保温杯：“刚泡的菊花茶，去倒一杯？你嗓子哑得快说不出话了。”

李梦瑶没动，把表格放在桌上，声音像蒙着层灰

李梦瑶张老师，我想休学一年

张教授放下红笔，慢悠悠地给自己添了点热水，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表情：“我教了三十年书，见过不少想休学的学生。有的是觉得课堂没意思，想出去闯闯；有的是遇到坎儿了，想躲一阵子。你是哪种？”

她低下头，盯着地板上的木纹

李梦瑶我……觉得有点累

“累？”张教授笑了笑，从抽屉里拿出一叠作业纸，最上面那张是她上周的表演笔记，“你上周分析《暗恋桃花源》，写‘江滨柳的等待藏在每句废话里’，分析得比我当年教的研究生还透彻。累的人，写不出这种眼睛发亮的字。”

李梦瑶的手指蜷缩起来。那张笔记是她躲在宿舍楼道里写的，写着写着就想起王俊凯——他藏在每句“注意安全”里的牵挂，藏在每张风景照里的想念，和江滨柳藏在台词里的爱，其实没什么两样。

“您不懂……”她想说他们的处境多特殊，想说那些藏在阴影里的委屈有多沉，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哽咽。

“我是不懂你的具体难处，”张教授把作业纸推到她面前，指着她笔记里的一句话，“但我懂你写的‘真正的勇气不是不管不顾，是带着枷锁还敢往前走’。怎么，才写了三天，就忘了？”

那行字是她看了王俊凯在西北拍的淋雨戏片段后写的。当时他裹着毯子在监视器前看回放，冻得嘴唇发紫，却对着镜头笑：“你看，这样才真实。”

李梦瑶的眼泪突然就下来了。是啊，他带着顶流的枷锁在往前走，她又凭什么因为怕疼就半路停下？

“你上次汇报演出，演那个等恋人归来的姑娘，”张教授忽然说，“最后那场戏，你望着台下说‘风沙总会停的’，眼里有光。我当时就想，这姑娘心里肯定有个让她愿意等的人。”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指着楼下排练厅的方向：“那里每天早上六点就有人练台词，晚上十一点还亮着灯。他们谁没点难处？有人家里等着钱救命，有人被导演骂得哭完继续拍，可没谁轻易说要走。”

“因为他们知道，放弃比坚持容易，可只有坚持下去，才能离心里的东西近一点。”张教授转过头，目光落在她口袋里露出的半截红绳上，“你手腕上那平安符，是重要的人送的吧？总不能让他知道，你因为这点坎儿就退了，让他觉得自己在你心里，还没这点困难重。”

最后一句话像针，轻轻刺破了她故作坚硬的外壳。她想起王俊凯在雪地里说“等我”时的眼神，想起他把戒指套在她手上时说“以后换我来等你”，想起他推掉综艺后发来的那句“你在哪，我去找你”。

原来她不是真的想走，只是累了，想找个借口逃开那些藏在暗处的委屈。可张教授说得对，真正的勇气不是逃，是哪怕哭着，也要带着枷锁往前走。

李梦瑶拿起桌上的休学申请表，慢慢撕成碎片。纸屑落在垃圾桶里，像一场终于停了的雨。

李梦瑶谢谢您，张老师。

她的声音还有点哑，却比刚才清亮了些。

张教授点点头，把那杯菊花茶推给她：“回去吧，下午还有形体课，迟到了要罚跑圈的。”

走出办公楼时，阳光正好。李梦瑶摸了摸口袋里的平安符，红绳虽然还潮着，却不再沉甸甸的。她拿出手机，点开和王俊凯的对话框，输入又删掉，最后只发了一行字：

“下午形体课要练跳转，帮我祈祷别摔。”

发送成功的瞬间，几乎立刻收到回复，只有一个字：“好。”

后面跟着个笨拙的加油表情，像他每次在片场怕她担心时，发来的那个笑脸。

李梦瑶站在阳光下，忽然笑了。风沙或许还没停，但她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