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透过排练厅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李梦瑶站在镜子前，反复揣摩着《阮玲玉》里的台词，指尖捏着剧本的边角，被汗水浸得有些发皱。这是她拒绝休学后的第三周，每天早上六点准时出现在练功房，晚上直到保安来催才离开，连林薇薇都打趣说她“把宿舍当旅馆，把排练厅当家”。
她的变化像被精心打磨的玉石，在日复一日的专注里渐渐显露光芒。专业课上，她总能第一个抓住导演的意图，一场即兴哭戏，眼泪说掉就掉，收得也干脆，连挑剔的张教授都在课堂上说：“李梦瑶这股劲儿，有当年老戏骨的影子。”更难得的是她那份沉静——以前听到别人提起王俊凯会下意识低头，现在哪怕走廊里讨论他新剧的声音此起彼伏，她也能目不斜视地抱着剧本走过，仿佛那些喧嚣与自己无关。
最先注意到她的是导演系的周舟。他在拍毕业短片时找女主角，蹲在排练厅门口看了三天，最后拦住刚结束排练的李梦瑶
周舟你的眼神很有故事感，有没有兴趣试试我的戏？
周舟是院里的才子，拍的短片拿过国际小成本电影节的奖。他递来的剧本里，女主角是个在废墟里寻找旧爱的摄影师，某种程度上和李梦瑶的心境不谋而合。她犹豫了两天，最终还是接了——不是因为周舟眼里的欣赏，而是角色简介里那句“真正的告别，是带着回忆往前走”。
拍摄时周舟很照顾她，知道她胃不好，每天都让助理备着温热的小米粥；收工晚了，会绕路把她送到宿舍楼下，却从不多说一句越界的话。杀青那天，他送了她一本伯格曼的传记，扉页上写着：“演员的生命力，在于让每个角色都活成自己的一部分。”
这事很快传到了表演系学长陆景然耳朵里。陆景然是院里的风云人物，刚签了大公司，据说试镜过王俊凯那部西北题材的电影。他在食堂拦住李梦瑶时，手里拿着两杯奶茶
陆景然听说周舟的短片女主角是你？我看了片花，很惊艳。
他比李梦瑶高半个头，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递奶茶的姿势自然又坦荡
陆景然下周六有个导演交流会，想请你一起去，有几个前辈或许能帮到你。
李梦瑶接过奶茶，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却没答应去交流会
李梦瑶那天要排毕业大戏，可能没时间。
陆景然也不勉强，只是每天晚上会给她发一些表演理论的资料，偶尔附一句自己的见解。有次她在朋友圈发了张凌晨练功房的照片，他秒回：“镜子里的你比灯光还亮。
这些动静，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李梦瑶周围漾开圈圈涟漪。林薇薇天天数着给她递情书的男生，算上周舟和陆景然，已经凑齐了“电影学院三大潜力股”。
林薇薇你现在可是院里的女神了，
林薇薇戳着她的胳膊笑，
林薇薇说真的，陆景然比你那个‘亲戚’靠谱多了，至少敢光明正大追你。
李梦瑶没接话，只是把陆景然发的资料存进了文件夹，命名为“可借鉴”。她知道自己不是故意疏远王俊凯，只是突然明白，好的感情不是互相消耗，而是彼此支撑着往上走。她要先成为更好的自己，才有底气站在他身边，哪怕那一天还很远。
王俊凯第一次听到李梦瑶的名字和别人联系在一起，是在王源的电话里。
王源凯哥，你知道吗？梦瑶最近在院里火了，
王源的声音带着点八卦的兴奋
王源周舟的毕业短片女主角就是她，昨天展映，好多人说她眼神戏绝了。还有啊，陆景然好像在追她，天天给她送东西……
王俊凯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听筒硌得耳朵生疼。他刚结束一个月的封闭拍摄，胡子没来得及刮，下巴上冒出青青的胡茬。“周舟？陆景然？”他重复着这两个名字，声音冷得像结了冰，
王俊凯他们是谁？
王源周舟是导演系的才子，陆景然……
王源顿了顿，
王源就是之前试镜你那部戏男二的演员，现在挺受公司重视的。
王俊凯没说话，挂了电话就点开了周舟的短片。画面里的李梦瑶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站在拆迁的废墟里，眼睛望着镜头外的某个方向，明明没哭，眼底的破碎感却比泪水更让人揪心。最后一个镜头，她捡起地上的相机，对着天空按下快门，嘴角扬起一抹极淡的笑，释然又坚定。
他把那个镜头反复看了十遍，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这才多久没见？她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还是那双清澈的眼睛，只是里面多了些他读不懂的东西，像蒙着层薄雾的星子，遥远又明亮。
真正见到李梦瑶，是在电影学院的秋季艺术节上。王俊凯作为校友被邀请回来颁奖，坐在嘉宾席的第一排，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后台入口。
颁奖环节结束后，是学生汇报演出。当追光灯打在舞台中央时，王俊凯的呼吸猛地停了。
李梦瑶穿着一身月白色的旗袍，站在舞台中央唱《天涯歌女》。她的头发绾成低低的发髻，露出纤细的脖颈，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眉眼间带着旧时代女子的温婉，却又在转身的瞬间，眼底闪过一丝现代女性的倔强。
台下的掌声雷动，陆景然坐在第一排的另一侧，手里拿着支红玫瑰，目光紧紧锁在她身上，毫不掩饰其中的欣赏。
表演结束后，李梦瑶鞠躬谢幕，转身时正好对上王俊凯的目光。
四目相对的瞬间，时间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她的眼神很平静，没有惊讶，也没有躲闪，只是像看到一个普通的校友，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她径直走下台，陆景然立刻迎上去，把那支红玫瑰递给她。
李梦瑶接过玫瑰，说了句什么，两人相视而笑，并肩走向后台，背影在灯光下拉得很长，竟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王俊凯坐在原地，指尖攥得发白。他忽然想起李梦瑶曾经问他：“我们这样，会持续很久吗？”那时候他说“等我更有能力一点”，却忘了，她在等待的日子里，早已长出了独自飞翔的翅膀。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他之前给李梦瑶发的消息终于有了回复。她只回了八个字：
“我在变得更好，你呢？”
王俊凯望着后台入口的方向，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他慢慢松开手，掌心留下几道深深的红痕。原来不是她离不开他，是他一直没勇气承认，自己早已习惯了她的等待。而现在，她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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