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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醉醒疑生旧影现,魂归情动九重天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玄影重归

夜华踏入一揽芳华,指尖搭上阿离腕脉,才知小殿下仍醉意沉酣未醒。他心头一紧,抱起阿离便要寻药王,恰在门口撞见折返的白浅。夜华语声急切,追问她是否给阿离喂了酒,为何醉了这许久不唤药王,也不告知自己。白浅却觉孩童醉酒不算大事,轻描淡写地说阿离只是个孩子,不必如此紧张,自己既是小姨断不会害他,还笑称自己幼时偷喝折颜的酒,睡上四五天都是常事,末了还添一句,调侃夜华这般宠溺,恐教阿离将来失了英气。

夜华本就为阿离忧心如焚,见白浅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火气顿时涌了上来,脱口便斥:“阿离不是你带大的,你只当他是侄子,若换作你自己的孩子,还会说这话?”白浅被他这般指责,委屈顿生,也动了气,话赶话地挤兑:“老身自然生不出阿离这般可爱的孩子,生下阿离的人是谁,阿玄自己怕也未必确定。倒是夜华君的侧妃温柔贤淑,不如将阿离送她带,免得在我这里受了委屈。”夜华沉默片刻,望着白浅低声道:“你不必拿这话气我,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说罢,抱着阿离匆匆往药王处去了。

奈奈从后院打水回来,见阿离不在,只当是素锦抱走了,慌慌张张出来寻,正遇上满心委屈的白浅。白浅安慰她,若是素锦抱走,自己早去抢回来了,阿离是被夜华带去寻药王了,奈奈这才松了口气。白浅听奈奈对素锦那般忌惮,猜素锦与九重天上那位凡人女子定有不为人知的过往,便想向奈奈打听,奈奈却面露难色,说天君明令不许天宫之人议论此事,白浅不愿为难她,便不再问。

夜华将阿离带到药王处,药王诊视后告知不必忧心,阿离只是醉得沉了,泡碗醒酒汤,黄昏前便能醒来。夜华悬着的心这才落定。连宋见夜华抱着阿离从一揽芳华匆匆而出,还以为阿离出了大事,慌忙赶过来,得知只是醉酒才放下心,却见夜华仍是脸色沉郁,似有重重心事。

天宫大殿上,天君问司命帝君历劫之事。司命掐算一番,回禀此时帝君在人间正逢出游遇刺、落难之际。天君与众人皆笑,称这命数写得好——帝君身为天地共主,从不曾战败,如今也该让他尝尝遇刺的滋味。司命心中却暗自为玄清捏着汗,默念:“娘娘,你可要当心啊。”

风雨交加的暗夜,杀机在黑暗中潜伏。皇帝与玄清遭杀手围困,纵然皇帝身手不凡,也难敌众杀手。危急关头,玄清为皇帝挡下一箭,自身却身负重伤。皇帝带着玄清逃至一间破败茅草屋,玄清气息微弱,轻声道自己自幼受娘亲教导,纵然是女子,也要不畏生死,守护该守护之人。皇帝轻抚她的脸庞,坚定地说:“你便是我要守护的人。”杀手追至茅草屋,玄清昏迷中依稀见皇帝与杀手厮杀,随后便不省人事。

皇帝抱着玄清冲进城里寻郎中,恰逢胭脂,便被她带回了家。玄清箭伤沉重,气息虚弱,胭脂让皇帝在外等候,自己为玄清疗伤。胭脂转身入屋,闻出床上之人身上有淡淡的九尾狐气息,瞧着竟长的好像自己的二嫂也是当年仙逝的玄女,但瞧着却是个真真切切的凡人,不禁猜疑:莫非是在渡劫?此时子澜走进来,望见床上的玄清,惊道“玄女”,语气里满是震惊、喜悦与欢喜,他走到床前,轻轻碰了一下玄清的脸颊。胭脂在旁看得清楚,连忙上前:“她受伤了。”

胭脂治好玄清,让皇帝进屋看望。她坐下与子澜闲聊,说起二哥告知大哥已逝的消息,自己要回翼族了,故而打算搬走。子澜点头,他如今虽找到了“玄女”,却知是为寻十七的下落,看玄清的模样,分明是在渡劫,便想等她劫满再作打算;可十七仍未找到,只好继续跟着胭脂。子澜对胭脂说:“横竖我也无父无母,索性还是跟着你吧。”

皇帝带玄清回了宫,玄清醒来后,皇帝取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那晚玄清为他挡下的箭头,他告诉玄清,这东西他会收藏一辈子。

奈奈从夜华处回来,禀告白浅阿离已醒。白浅本就挂念阿离,便起身去紫宸殿探望。紫宸殿内,乐胥娘娘与素锦正照料着阿离,乐胥娘娘见阿离醉酒,难免抱怨白浅:“到底是没生过孩子的女人,一点不知照顾小孩子。”夜华忙替白浅解释,说她并非有意。素锦在一旁插话,说白浅上神与凡人素素长得极为相像,乐胥娘娘听了,心中反倒忐忑起来。

乐胥娘娘在紫宸宫照料阿离时,又向夜华提起素锦的话,担忧地问他是否将白浅当成了素素。夜华只好违心的撒谎说,说白浅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从未将她当作旁人,乐胥娘娘这才放下心。白浅到了紫宸宫,听闻乐胥娘娘也在,想着来得不是时候,便转身要走,恰见乐胥娘娘与素锦有说有笑地从殿内出来,一副婆媳和睦的模样,更觉不必现身了。她在九重天已待了些时日,总觉得拘束不自在,又念及阿玄本应自由,不该困在这九重天,暗下决心,等阿玄醒来,定要与他说说。

折颜正在西海为大皇子治病,白真寻到西海,见叠风一直守在宫门口。进了大皇子寝殿,白真见折颜守在榻边,神情严肃,折颜告知西海水君与叠风,自己有法子救大皇子,只是需离开几个时辰,去带回一位使者为大皇子调养,水君与叠风连连感念折颜的救命之恩。众人退下后,白真对折不解说,大皇子这病来得奇怪,却又说不出缘由。折颜望着病榻上的大皇子,缓缓道:“当年替墨渊生祭东皇钟的玄女,便是靠着这大皇子的一丝仙气养着。”白真听了,大为吃惊。折颜心中感慨:“玄女,你可知这七万年来,墨渊的弟子们散落四海八荒寻你踪迹?你可知小五用心头血养了你整整七万年?如今,你总算要回来了。”此时昆仑虚上,玄女沉睡的一缕元神,竟似受到召唤般,闪起耀眼金光。

天宫中,夜华正静坐写字,心口忽一阵绞痛,那滋味如同灵魂被撕碎又重合,他不明缘由,却不知这莫名的疼痛,要等许多年后才知根源。

白浅回到一揽芳华,坐在床榻上不知不觉睡着了。梦中是七万年前与翼界大战的战场,那时还是司音的她,看着阿玄为救九师兄断了一尾,倒在自己眼前,后来阿玄又替师父生祭东皇钟,只留下一句“等我”,便毅然用元神封印了东皇钟。梦醒后,白浅心口仍隐隐作痛,暗自纳闷:“已是许久没梦过当年大战了,今日这是怎么了?”

折颜与白真安顿好大皇子,折颜便要去天宫将白浅带回,白真却拦住他,一脸担忧地说:“如今夜华与白浅有婚约在身,纵然玄女是小五的朋友,可若让夜华知道自己的妻子为旁人这般费心,何况当年小五对玄女的感情,早已超脱友情,有时看玄女的眼神里都带着小五不曾察觉到的情意,夜华知晓了,会作何感想?”折颜一想,确实如此,看来去找小五前,得先见见夜华。

折颜到天宫找到夜华,直言“玄女就要醒了”。夜华听了这消息,心中又惊又喜——等了这么久,阿玄终于要醒了,脸上却仍是一贯的冷漠。折颜记挂着白浅,特意问他:“难道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夜华低头道:“没有。”折颜虽与夜华不算熟络,却也知他性子隐忍,一时感怀,说起当年带白浅去昆仑虚拜师的事:“那时小五为了给玄女治脸,还觉得墨渊不像四海八荒的战神,甚至因觉得墨渊帮不上忙,一度想离开。”

折颜又问夜华:“可曾想过自己是墨渊的胞弟?”夜华不假思索地回:“没有。”折颜失笑:“我倒曾认错过,当年还问过墨渊,他只摇了摇头。即便昨日亲眼看过你的元神,我仍有些恍惚。”说完这些,折颜道自己该去找白浅,告知她这等了七万年的消息。刚要走,夜华却在身后问:“可有什么法子让玄女早日醒来?”折颜一愣,他原以为夜华即便关心,也只会问玄女与小五的关系,毕竟那是小五心心念念的人。夜华望着他,一字一句道:“这是白浅七万年来的夙愿,玄女早一日醒来,白浅便可少等一日。”他心中却补充了一句:“我也能早些见到阿玄。”折颜答道:“法子倒是有,需用你们天族的圣物结魄灯。”

白浅本想去看阿离,可一想到夜华冤枉自己的事,便气不打一处来,转念又想自己好歹是阿离的小姨,正犹豫着,又打算去上清境,刚要出门,却见素锦款款走来,口中连连道:“总算见到姐姐了,我本一早便要来拜见,只是没能与姐姐碰着。”白浅本就看素锦不顺眼,这一声声“姐姐”更让她不快,敷衍道:“你拜我既这般心切,昨日在书房见着时为何不拜,偏要这时来?”素锦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勉强扯出笑意:“天宫与别处不同,规矩繁多,君上并未与我说过姐姐的事,昨日竟没认出姐姐,此番来迟了,给姐姐赔不是。”

白浅冷笑,暗忖这侧妃说话倒是滴水不漏,她抚了抚手中的扇子,道:“那你便按着天族的规矩拜我吧。”素锦愣了愣,道:“妹妹刚才已经拜过了呀。”白浅只觉好笑——她从进门到现在,不过是矮身浅浅一拜,这就算拜过自己这名义上的未来天族正妃、四海八荒女上神了?白浅心中不满,却也没过多为难,隐约见折颜出现在门口,还未及说话,就见一直盈盈站立的素锦“扑通”一声跪在了自己脚下。

白浅不解:“你这是做什么?”素锦做出感激涕零的模样,道:“这一拜是要谢恩人。阿离自小失了母妃,听说他将姐姐认作了娘亲,还望姐姐多担待。当年君上对阿离的母妃用情至深,她跳诛仙台后,君上也跟着跳了,躺了六十多年才醒。这一揽芳华满院的桃花,也是为阿离母妃种的,君上同时也把阿离藏得深,在他母妃跳诛仙台一百年后,才将阿离带回九重天。妹妹这一拜,也是盼姐姐与君上早日成婚,慰藉君上那死了一半的心。”白浅心中一动,暗觉这女人不简单——这番话明着是点自己,夜华对自己的格外,或许只是因自己与阿离亲娘长得像。可她也说错了,自己不是阿离的娘亲,阿玄才是,而且阿离唤自己“小姨”,并非“娘亲”,这般没弄清楚就来说,实在可笑。好在白浅在凡间游玩时看了不少戏折子,没被她这番挑拨乱了心绪。

白浅在素锦身边踱步,淡淡道:“你心底求的东西,未必人人都想要。做神仙,还是不要太聪明的好。我提点你几件事:我自是真心喜欢阿离,谈不上担待不担待;再者,我一向按青丘的规矩受四海八荒朝拜,需提前三日沐浴焚香,三日后行三跪九叩之礼,这礼不大,便是你夫君夜华这般拜我,我也受得起,日后你再提拜我之事,按青丘规矩来便是;还有,我阿娘从未给我添过妹妹,往后莫要‘姐姐姐姐’地叫,依着礼度,称我一声‘上神’便好。”

一番话说完,白浅只觉心头通畅,再看素锦,伏在地上的手已紧紧攥成拳头,显见得心中羞愧难当。打发走素锦,白浅自语:“看来这素锦与当年跳诛仙台的事,脱不了干系。”奈奈看着素锦的背影,早已气得咬牙:“没错!我们家那苦命的主子,险些被这女人骗去双眼,是当时小红化出人形,剜下自己的眼睛,这事才作罢,可后来主子还是被逼得跳下诛仙台,魂飞魄散。”白浅疑问:“依着夜华的性子,怎会不早将这素锦一剑劈了?”奈奈淡淡道:“劈过。”她将当年夜华刺了素锦一剑的事告知白浅,白浅轻叹:“这夜华当真是个情种。”

白浅被素锦耽搁了去上清境的事,刚要出门,又看见折颜折返回来。折颜笑着打趣:“多少年没看小五使这般小性子了,方才在墙角听得有趣。”他让白浅留下,单独说话。白浅见他脸上的神情,心头猛地一跳——三百年前,折颜就是这副模样来告诉自己阿玄要醒了,可自己苦等了三百年,终究是空欢喜。折颜知她心中苦楚与等待的煎熬,认真道:“这七万年来,你心心念念的事,真的要实现了,玄清真的要回来了。”

折颜告诉白浅,自己在西海发现了玄女的魂魄。当年玄女用元神封印东皇钟,按理说世间再无她踪迹,可她既留下“等我”那句话,墨渊也说过她会回来,便知事情有转机。折颜自小被父神抚养,与墨渊一同长大,深知墨渊的性子,他既说“玄女会回来”,便定然有道理。这万年来,他从未放弃寻找玄女的魂魄,墨渊看似云游四海,实则也在为此奔波,如今总算发现,玄女的魂魄竟在西海大皇子体内,只是魂魄太过虚弱,才一直未被察觉。

白浅喜极而泣,待折颜再看时,她已是泪流满面——她实在怕了,怕这满心的等待,又成一场空欢喜。夜华悄悄来到一揽芳华门外,见白浅这般模样,心中亦是激动:阿玄终于要回来了。

白浅听了折颜带来的消息,哪里还能在九重天待得住?可先前与夜华怄着气,若就这般一走了之,未免太没气量。她便写下一封书信留下,随后跟着折颜去了西海。

夜华看到白浅留下的书信,心中了然:白浅是盼着早些让阿玄醒来啊。连宋这时来找夜华,要他帮忙解决件棘手事——夜华的表妹织越,得知帝君去凡间历劫,在大殿上吵闹着也要下凡陪着。连宋原以为夜华会阻拦,没成想夜华只问织越:“是否无论如何都要下凡见帝君?”织越笃定地答“是”,夜华便罚了她下凡历劫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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