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名单公布那天,是朴灿烈替司念承受了第一波绝望。看着司念瞬间褪尽血色的脸和空洞的眼神,他胸腔里那股压抑了多年的、对不公的怒火彻底爆发了。撕碎合约、砸烂名单、对着空气怒吼“等我赚够钱,就送你出道!”——那是他能为她做的,最激烈、最悲壮的宣告。他放弃了虚无缥缈的梦想,选择了更现实也更沉重的道路:用最快的速度去赚钱。他离开的背影决绝而燃烧,像一颗投入熔炉的顽石,留下司念独自面对被碾碎的舞台梦和空荡荡的练习室。那句誓言,是支撑,也是枷锁,更是后来重逢时,横亘在两人之间难以跨越的沟壑——他没能“砸”她出道,她也未能靠自己的歌声走上那条他曾撕毁的道路
三年后,当司念凭借酒吧视频爆红,签约公司时,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朴灿烈。他不再是那个穿着破旧T恤的少年,但眼底的疲惫和眉宇间沉淀的沧桑更重了。他是公司的“大前辈”,一个同样在流量浪潮里挣扎的人。他看她签约,眼神复杂,有欣慰,有审视,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他兑现了“赚钱”的承诺,却无法兑现“送她出道”的誓言
曾经的亲密无间被时间、不同的境遇和那条未竟的誓言磨出了一道厚厚的隔膜。他偶尔会在直播数据上指点她,语气公事公办;会在她深夜加班时,默不作声地在她桌上放一罐温热的牛奶,又在她发现前迅速离开。他依然在守护,却换了方式,带着成年人的克制和一丝无法释怀的无力感。司念对他,有依赖,有愧疚,也有因他当年的“抛弃”而产生的隐隐怨怼,以及对他如今“打工人”身份的复杂认知——那个曾为她撕毁世界的少年,终究也被现实磨平了棱角
这些温暖或复杂的过往,都无法真正覆盖那段深埋于司念心底、名为“边伯贤”的冰冷阴影
在司念的童年和少女时代,边伯贤确实是完美的代名词。父母常年缺席,大她十岁的哥哥边伯贤承担了父母和兄长的双重角色。他英俊、优秀、温柔体贴,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的生活起居,解答她的功课难题,保护她不受任何欺负。他是她世界里最稳固的依靠,是“家”的具象化
然而,这种依赖在边伯贤心中悄然变质。他对司念的掌控欲和保护欲逐渐超出了兄妹的界限。他不允许司念和任何异性朋友接触,翻看她的日记,干涉她的社交。他以“保护”为名的占有欲,像无形的藤蔓,缠绕着司念的成长空间。司念青春期对异性的懵懂好感,都会被他以极其冷酷的方式掐灭
在司念十八岁生日那晚,那个被精心布置、充满祝福的“成人礼”之后,边伯贤彻底撕碎了“哥哥”的面具。他将她堵在房间角落。他眼神狂热而偏执,不再是那个温和的兄长,而像一个盯着猎物的野兽。他倾诉着超越兄妹界限、扭曲而深沉的爱意,然后在司念惊恐到失声的瞬间……
在那天,边伯贤彻底摧毁了司念对“家”的安全感,对“男性”的基本信任,也颠覆了她对亲密关系的所有认知
那一夜后,司念的世界崩塌了。她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那个家,逃离了那座城市,选择了遥远的大学。她切断了与边伯贤的一切联系,将那个曾是她“全世界”的人,变成了心底最深的恐惧和噩梦。这份创伤直接导致了她的“恐男症”
任何异性的靠近,尤其是带有明确目的性的靠近,都会触发她生理性的厌恶和恐惧,让她瞬间回到十八岁生日那晚的绝望和无助。朴灿烈当年离开的背影曾让她心痛,但边伯贤的阴影,是让她灵魂都为之颤栗的根源。他的存在,就是悬在她人生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第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