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灿烈那张写着「情绪引流是把双刃剑，过度消耗不可持续」的冰冷纸条，像一记警钟。司念明白他的意思。她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神空洞、被要求不断展示伤口的自己，感到一种深深的厌弃。她不想成为被围观的“悲情女主角”，不想用自己的痛苦去换取流量和打赏。她开始尝试在直播中加入一些轻快的元素，唱一些励志的歌。但效果立竿见影地下降。弹幕开始抱怨
「念宝今天怎么不唱《泡沫》了？想听那个！」
「感觉念宝今天状态不对啊，没有之前那种感觉了」
「是不是公司逼你营业了？心疼！」
巨大的压力从公司和粉丝两端同时涌来。司念陷入两难：做真实的自己，数据下滑，可能面临公司的警告甚至资源削减；继续扮演“破碎感女神”，则是在一点点掏空自己的灵魂，向那些她并不想要的“关爱”妥协
深夜，她常常对着漆黑的直播间发呆，感觉自己在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撕扯。音乐，曾经是她纯粹的梦想和慰藉，如今却掺杂了太多让她窒息的东西。她开始想念江春芜在身边时，那种毫无负担、纯粹为了快乐而歌唱的日子
命运的捉弄远不止于此，见面会的日子日益靠近
司念强打精神出席。现场氛围尚可，但总有几个男粉丝的目光过于热切，提问也带着些让她不适的窥探欲
「念宝，和春芜姐姐分手后，你会考虑男生吗？」
「念宝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啊？」
司念的笑容僵在脸上，手指微微蜷缩，后背开始冒冷汗。就在她努力组织语言，试图礼貌回避时，一个清亮又带着点急切的声音在人群后排响起
吴世勋喂！问这种问题很不礼貌吧？
吴世勋司念小姐唱什么歌，喜欢谁，都是她的自由！
吴世勋粉丝见面会是来支持她的，不是来满足你们八卦欲的！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向后看去
是吴世勋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连帽卫衣，牛仔裤，洗得发白的球鞋，混在粉丝群里像个清秀的大学生，完全看不出是那个能豪掷百万的榜一大哥。此刻他脸颊微红，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气愤。他努力挺直背，毫不退缩地瞪着那几个提问的男粉，眼神清澈又带着一股执拗的维护
现场安静了一瞬。那几个男粉被他怼得有些讪讪。工作人员也反应过来，立刻上前引导话题
司念愣住了。她看着那个在人群中为她“出头”的少年，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咖啡馆里那个紧张到打翻水杯、被她吓得落荒而逃的形象，和眼前这个据理力争、维护她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变得模糊不清。他……在帮她解围？以一种她完全没想到的方式
活动结束后，司念在后台通道被记者短暂围堵。闪光灯让她有些眩晕。又是吴世勋，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用自己高大的身体，巧妙地隔开了最靠近的几个记者，嘴里说着
吴世勋不好意思让一让，艺人需要休息了
动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护着她快速通过了拥挤的区域。直到安全进入休息室，吴世勋才松开虚护在她身后的手臂，脸颊又腾地红了起来，眼神躲闪，不敢看她，结结巴巴地说
吴世勋我…我就是路过……看到有人堵你…
吴世勋我…我没别的意思！我这就走！
说完，像只受惊的兔子，转身就要溜
司念等等
司念的声音不大，带着一丝疲惫，却成功让他钉在原地。吴世勋猛地回头，眼睛亮得惊人，带着不敢置信的期待。司念看着他，嘴唇动了动。那句“谢谢”在舌尖滚了滚，最终说出口的却是
司念那些早餐和下午茶……是你送的？
吴世勋的脸更红了，点点头，又飞快摇头
吴世勋我…我只是…那家店的东西很好吃…
吴世勋看你直播总是不按时吃饭……我…我没想骚扰你！
吴世勋你不喜欢，我…我立刻停掉！
他语无伦次地解释着，生怕再引起她的反感。看着他慌乱又真诚的样子，司念心底的恐惧依然存在，但混杂了一丝……困惑和一点点难以言喻的触动？他好像……真的不是她想象中那种带着目的性的男人
司念嗯，停掉吧
司念低声道，声音没什么起伏
司念对了，刚刚…谢谢
简单的“谢谢”两个字，让吴世勋的眼睛瞬间亮得像落满了星星。他用力点头，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有些傻气的笑容
吴世勋不…不用谢！应该的！
他像是获得了莫大的鼓舞，但依旧不敢多待
吴世勋那…那我走了！司念小姐你好好休息！
说完，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快速离开了休息室
-----第十七章完-----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