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糊涂捉妖师最近彻底放飞自我了。自从酸菜选美大赛闹了乌龙,他就认定浪天宝和酸溜溜是“铁板钉钉的姻缘”,天天抱着本《姻缘簿》在碧波潭转悠,见了浪天宝就往他手里塞红绸,遇了酸溜溜就往他坛子里扔喜糖,昨天甚至把两人的名字写在红纸上,贴成了“囍”字,糊在了酸溜溜最宝贝的酸菜坛上,气得酸溜溜差点把那坛子酸汤全泼到老糊涂的破帽子里。
“再这么折腾下去,我尾巴上的红绳都要被他念叨得褪色了!”浪天宝躲在礁石后,看着老糊涂举着唢呐往坛洞走,吹得五音不全,吓得尾巴尖的红绳都绷直了,“酸坛子,要不咱溜出去躲躲?我听蟹扒米说,人间最近来了个戏班,唱的戏比黑鱼精的呼噜声还热闹,连镇上的王秀才都天天蹲在戏台底下,说比看话本带劲!”
酸溜溜正往小葫芦里灌酸汤,这是他的“应急口粮”,闻言手一顿,竹勺“当啷”撞在葫芦口:“去人间?被道士抓住怎么办?听说人间的道士都爱画符,画个‘收妖符’贴你脑门上,看你还怎么甩尾巴!”话虽这么说,却把葫芦往腰上一系,显然是动了心。
“怕什么!”浪天宝拍着胸脯,鳞片“哗啦”作响,故意往酸溜溜身边凑了凑,“有我在,谁敢动你一根头发丝?我一尾巴把他们扫进戏台底下,让他们当一辈子‘垫脚石’!再说了,咱俩化作人形,谁能认出是妖?你瞧我这细皮嫩肉的,像不像人间的富家公子?”他说着,还故意挺了挺胸,结果把早上蹭的坛泥蹭在了酸溜溜的菜叶裙上。
“去你的!”酸溜溜拍掉裙上的泥,却没真生气,“要走赶紧走,再等会儿老糊涂该追过来了,我可不想被他用红绸绑着拜堂,想想都起鸡皮疙瘩!”
两人合计了半天,趁老糊涂被小辣椒精缠着问“怎么才能嫁给酸菜哥哥”的空当,“嗖”地窜出碧波潭,化作人形溜进了人间的镇子。刚进镇口,就听见一阵锣鼓响,震得耳朵嗡嗡的,只见前面搭着个戏台,红绸子飘得像团火焰,台下挤满了看热闹的人,有坐板凳的,有站着的,还有小孩骑在大人脖子上,比万妖大典的比武台还热闹。
“就是这儿了!”浪天宝拉着酸溜溜往戏台后钻,刚钻到后台,就撞见个留着山羊胡的班主,正拿着件虎皮戏服急得直转圈,嘴里念叨:“哎哟我的祖宗们!武松的扮演者吃坏了肚子,蹲茅房呢!被救的民女演员又被马蜂蛰了脸,肿得像个馒头,这戏怎么开唱啊?台下的观众都快把板凳敲穿了!”
班主一抬头看见浪天宝,眼睛突然亮了,像见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这位小哥!身形挺拔,眉眼带劲,自带一股……嗯,野性!来扮演武松怎么样?有酬劳!管饭!顿顿有肉,还有汤喝!”他又扭头看见酸溜溜,更是喜上眉梢,一把抓住他的手,“这位姑娘!眉清目秀,就是脸色有点绿……正好!扮演被老虎抓的民女,不用化妆都像!救场如救火,事后我请你们吃红烧肉,肥得流油的那种!”
浪天宝一听“管饭”,肚子“咕噜”叫了一声,早上光顾着躲老糊涂,还没吃饭呢。他想都没想就答应:“行!本……本公子演过比这难十倍的戏!不就是打老虎吗?简单!”
酸溜溜刚想拒绝,被浪天宝一把拉住:“去嘛去嘛!躲躲老糊涂,顺便蹭顿饭,多好!你看那红烧肉,想想都流口水……”
“谁流口水了!”酸溜溜瞪了他一眼,却任由他拉着,“我警告你,要是演砸了,我就把你当‘老虎’炖了,放三斤酸汤!”
两人被推进后台,班主塞给浪天宝一套虎皮纹戏服,衣服皱巴巴的,还沾着点油渍,一看就是穿了好几年的;又递给酸溜溜一件蓝布裙,裙摆还有个破洞,手里塞了块灰扑扑的破布当“手帕”。浪天宝穿上戏服,发现袖子太长,拖在地上像两条没绞干的抹布,手里的木刀沉甸甸的,捏着像举着块礁石,硌得他爪子生疼,哦不对,现在是人形,是手疼。
“记住了啊,”班主扒着后台的帘子,急得山羊胡都翘起来了,像根被风吹歪的狗尾巴草,“你演武松,看见‘老虎’就砍,其实是披着虎皮的李二哥,不用真砍,比划两下就行!然后救下被绑的民女,就是这位绿……姑娘,台词就三句,简单得很:‘大胆老虎!’‘看刀!’‘姑娘莫怕!’记住了没?”
浪天宝点头如捣蒜,刚想说“记住了”,突然发现手心有点黏,早上摸了酸溜溜的坛泥,还没洗手,这会儿木刀竟被黏液粘在了手上,怎么甩都甩不掉,急得他直跺脚:“这破刀怎么回事?成精了?还粘人!”
酸溜溜正被个小丫鬟往头上插珠花,珠花是用布做的,歪歪扭扭的像朵蔫了的喇叭花。他闻言回头瞪他:“笨鱼!肯定是你手上的黏液粘住了!赶紧蹭蹭裤子!你那虎皮裙看着就脏,蹭蹭正好!”
浪天宝赶紧往虎皮裙上蹭,结果越蹭越黏,木刀不仅没掉,反而粘了几根布条下来,活像把挂着拖把的菜刀,还是掉了毛的那种。
“武松登场——”台前的锣鼓声“咚咚锵”响得震天,吓得浪天宝一激灵,被班主推了个趔趄,踉跄着冲上戏台,差点被自己的裙摆绊倒。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哄笑,这武松怎么穿着歪歪扭扭的虎皮裙?袖子一只长一只短,手里的刀还挂着布条?最逗的是他走路顺拐,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每走一步,虎皮裙的边角就扫一下自己的脚踝,看得人直乐。
浪天宝定了定神,想起班主的话,深吸一口气,指着披着虎皮的李二哥大喝:“大胆老……老虎!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抢民女!”刚喊完,就被自己的顺拐绊倒了,“哎哟”一声趴在了“老虎”的尾巴上,鼻子差点撞在李二哥的屁股上。
“哈哈哈!”台下笑得更欢了,有个小孩举着糖葫芦喊:“这武松是来给老虎拜年的吧!还带了把‘拖把刀’!”
浪天宝的脸“腾”地红了,从耳根红到脖子,活像被泼了坛辣椒油。他挣扎着爬起来,举着木刀想砍,可手心被粘得死死的,刀举到半空就动不了了。他使劲甩胳膊,“嘿哟”喊了一声,刀没甩出去,倒把自己甩得转了个圈,像只被风吹得打转的陀螺,差点撞在戏台柱子上,吓得台下的观众“嗷嗷”叫。
“看刀——”他又喊一声,使出吃奶的劲甩胳膊,木刀总算动了动,却“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还弹了两下,滚到了“老虎”的脚边,像只逃跑的小乌龟。
“哈哈哈!”台下的笑声快把戏台顶掀了,连那只“老虎”都忍不住笑场,虎皮帽子“啪嗒”掉了下来,露出个顶着地中海的脑袋,逗得台下的姑娘们直捂脸。
浪天宝彻底慌了,站在台上手足无措,手心的黏液还在发光,是他紧张得分泌了鱼鳞液,黏得能粘住苍蝇。他想弯腰捡刀,可虎皮裙太紧,一弯腰“刺啦”一声,裙摆裂开个大口子,露出里面的花裤衩,是早上急着换衣服,随便套的,上面还印着条小鱼,看得台下的观众笑得更疯了。
就在这时,后台传来酸溜溜的喊声:“放开我!救命啊!”只见两个扮演强盗的演员,其实是戏班的杂役“押”着他走上台,把他绑在了柱子上。酸溜溜穿着蓝布裙,头发被梳成个歪歪扭扭的发髻,脸上还被小丫鬟抹了点灰,看着还真像个苦命的民女,只是眼神里的火气能把戏台烧了,尤其是看到浪天宝的花裤衩时,嘴角抽得像抽筋。
“姑娘莫怕!”浪天宝想起最后一句台词,刚想冲过去英雄救美,却被地上的木刀绊了个趔趄,“哎哟”一声趴在了酸溜溜脚边,手心正好抓住他的裙角,黏液瞬间把两人粘在了一起,扯都扯不开。
“笨鱼!”酸溜溜气得想踹他,可腿被绑着动不了,只能压低声音骂,“你是不是故意的?想让全镇子的人看我们笑话?还有你那花裤衩,是从哪个垃圾堆里捡的?丢死人了!”
浪天宝想爬起来,却被裙角拽着,怎么也起不来,急得满头大汗:“我不是故意的……这刀成精了,还粘人!还有这裤衩,是蟹扒米送的,他说流行这个!”
台下的观众笑得前仰后合,有个老头拍着大腿喊:“这戏改得好!比说书先生讲的还逗!这武松是来搞笑的吧?”
“老虎”见戏快演不下去了,赶紧张着嘴“嗷呜”叫着扑过来,想把“武松”赶下台。酸溜溜眼瞅着“老虎”的爪子(其实是布做的)快拍到浪天宝的脑袋上,急中生智,偷偷从袖口里摸出片腌酸菜,是早上带的,酸得能掉牙,本来想当零食的。
他飞快地把酸菜塞进嘴里,使劲嚼了嚼,对着“老虎”“噗”地吐出一口酸汁!酸汁在空中划出道绿线,不偏不倚喷在“老虎”的脸上,还挂着点酸菜渣,看着像极了“吐血”。
“老虎”被酸得“嗷”地叫了一声,捂着脸就往台下跑,边跑边喊:“我的眼睛!这是什么暗器!比芥末还辣!比醋还酸!我要去漱口!”
台下瞬间安静了,所有人都看呆了,这“民女”怎么还会吐“血”?还是绿色的?带着菜叶的那种?
过了两秒,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比锣鼓声还响!有个穿长衫的先生站起来喊:“好!这吐血特效太真了!连酸菜渣都有!是真功夫!比京城来的戏班还厉害!这才叫‘真材实料’!”
班主在后台看得直抹眼泪,冲上台一把抓住浪天宝和酸溜溜的手,哭得山羊胡都耷拉下来了,像挂了把拖把:“神仙啊!你们是活神仙啊!留下来吧!我给你们开双倍工钱,顿顿有肉,还有酸汤喝,我让后厨天天给你们炖酸汤鱼,保证酸得够味!”
浪天宝刚想拒绝,肚子突然“咕噜噜”叫了,早上没吃饭,刚才又演了半天戏,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听见“酸汤鱼”三个字,口水差点流出来。
酸溜溜瞪了他一眼,从袖口里摸出块干鱼片塞进他手里,是他特意晒干的,用紫苏叶腌过,带着点酸香,本来想留着路上吃的。“拿着吧,”他压低声音,嘴角却悄悄往上翘,像只偷腥的猫,“看在你刚才没真把场子砸了的份上,还有,把你的花裤衩藏好,再露出来,我就把它扔进酸汤池!”
浪天宝接过鱼片塞进嘴里,鲜得直晃脑袋,差点忘了自己还粘在酸溜溜的裙角上。他嚼着鱼片,突然觉得留在戏班好像也不错,有饭吃,有戏演,还能看酸溜溜吐“绿血”,比被老糊涂催婚有意思多了。
“那……”浪天宝挠了挠头,看着班主期待的眼神,又看了看酸溜溜,“我们能先把这黏糊糊的东西弄掉吗?他的裙子快被我拽破了,我赔不起。”
酸溜溜往他胳膊上泼了点酸汤(从葫芦里倒的),黏液“滋滋”响了两声,总算松开了。他瞪着浪天宝,却没真生气:“笨鱼,下次再敢把我裙子粘破,我就把你腌成鱼片,挂在戏台上当道具,让所有人都看看‘浪里个浪鱼干’长什么样!”
班主还在旁边哭,拉着两人的手不肯放,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两位神仙,明天演《白蛇传》怎么样?让这位姑娘演白娘子,吐的‘血’肯定更带劲!让这位小哥演许仙,保证比原版还逗!”
浪天宝笑得差点把鱼片喷出来:“他演白娘子?那他吐的就不是‘血’了,是‘酸汤’,能把法海的金钵都溶了!”
酸溜溜往他身上泼了点酸汤(这次是故意的):“演你的头!要演我演法海,一竹勺把你打进雷峰塔,再灌三百年酸汤,让你尝尝什么叫‘悔不当初’!”
两人吵吵闹闹地被班主拉着去吃饭,身后的戏台还在响着锣鼓声,台下的观众还在讨论那口“绿血”,没人知道这对吵吵闹闹的“演员”,其实是从碧波潭溜出来躲催婚的鱼精和酸菜精。
只是浪天宝没注意,酸溜溜塞给他的那块鱼片,其实是他最宝贝的存货,平时自己都舍不得吃;酸溜溜也没发现,浪天宝刚才在台上,好几次故意往他这边倒,是怕“老虎”的爪子真碰到他,虽然那爪子是布做的,可他就是不放心。
躲催婚的日子,好像突然变得有意思起来了。尤其是当浪天宝看见酸溜溜穿着白裙演“白娘子”,吐着绿酸汤“斗法海”时,笑得差点把刚吃的红烧肉喷出来,这可比老糊涂的《姻缘簿》好看多了!
至于老糊涂,还在碧波潭举着唢呐等新人呢,等了半天没见人影,才发现礁石上贴了张纸条,上面是浪天宝歪歪扭扭的字:“我们去人间演戏了,明年再回来结婚,才怪!你要是敢追来,我就让酸坛子把你腌成‘糊涂酸菜’,放戏台上当道具!”
老糊涂看着纸条,突然笑了,举着《姻缘簿》往人间走:“好啊!去人间了正好,我去给你们当剧务,顺便记录‘戏班定情记’,保证比《西厢记》还精彩!”
要我说啊,这躲催婚的闹剧,才刚敲开场锣呢。你瞅那条笨鱼和酸坛子,本来是溜出来避难的,愣是在人间戏台子上扎了根,浪天宝举着木刀顺拐的样子,比《武松打虎》里的老虎还逗;酸溜溜一口绿酸汤喷得比《白蛇传》的雄黄酒后劲还足,这哪是躲清闲?分明是借着戏台子演起了“酸鱼互怼日常”,连班主给的工钱都成了恋爱经费,说出去怕是要把老糊涂的唢呐惊得掉地上。
你看浪天宝吃干鱼片时那傻样,眼睛都快眯成缝了,手里攥着的哪是鱼片?分明是酸溜溜偷偷塞过来的甜;酸溜溜嘴上骂着“花裤衩丢人”,却往他胳膊上泼酸汤解黏,那酸汤里掺的哪是醋?全是藏不住的软心肠。他俩在戏台上一个演憨武松,一个扮俏民女,刀没砍中老虎,倒把彼此的手粘得更紧;绿酸汤没吓退强盗,倒把台下的掌声炸得比锣鼓还响,这哪是演戏?分明是借着人间的戏台,把碧波潭的欢喜冤家路,走得更热闹了。
就凭这股子“躲催婚躲成公费谈恋爱”的机灵劲儿,别说演《白蛇传》《武松打虎》,就是把人间的戏文演个遍,也只会让他俩的缘分更稠,像酸溜溜腌酸菜的老汤,越熬越有滋味,酸里裹着甜,鲜里透着亲。等到老糊涂拿着《姻缘簿》追来,怕是只能站在戏台底下喊:“得得得,你们继续演,我在这儿记台词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