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潭的太阳刚爬过山头,“蟹记酒楼”后厨的蒸笼就跟吹了气似的冒白汽,酸香混着肉鲜飘出去二里地,把潭底冬眠刚醒的老泥鳅都勾得爬上岸,趴在酒楼窗台上流口水。可没等泥鳅精尝到味儿,后厨“哐当”一声巨响,紧接着就传来蟹扒米的破锣嗓:“浪天宝你个混球!我的百年老蒸笼啊——”
声音刚落,酒楼后门“嗖”地飞出个白花花的东西,定睛一看,是裹着满身面粉的浪天宝,爪子里还死死攥着半个咬剩的酸汤包,包子馅里的酸菜渣挂在他的青鳞上,随着他跑的动作“啪嗒啪嗒”往下掉。他一边跑一边含糊不清地喊:“酸坛子!你藏的老坛肯定在这儿!这包子里的酸味儿跟你坛子里的一模一样,我闻着就想舔!”
话音未落,酸溜溜就跟踩着风火轮似的追出来,手里举着根比她人还高的擀面杖,酸气飘得能熏蔫路边的芦苇:“浪天宝你作死啊!那是我给蟹扒米试吃的酸菜,不是藏坛子的线索!你把人家蒸笼掀了,包子撒了一地,等着被蟹扒米的钳子夹成鱼丸串吧!”
两人一前一后跑过石板路,浪天宝慌不择路,一头撞翻了卖糖葫芦的田螺精摊子。糖葫芦串“哗啦啦”滚了满地,裹着糖衣的山楂像红色炮弹似的弹开,有颗正好卡在他鳞片缝里,甜得他直咂嘴,立马忘了身后的追兵:“哎?这红球球好吃!酸坛子你快尝尝,比你腌的酸菜甜多了!”
“尝你个大头鬼!”酸溜溜一擀面杖敲在他背上,山楂“嗖”地弹出去,不偏不倚砸中追来的蟹扒米脑门。蟹扒米举着两只比脸盆还大的钳子,气得钳子都在发抖,壳上的花纹都憋红了:“浪天宝!酸溜溜!你俩是三天不拆我酒楼就浑身刺痒是吧?我新蒸的酸汤包,一笼被你掀翻当飞盘,半笼被你塞嘴里当零食,剩下的还沾了你那黏糊糊的鱼鳞黏液,你让我怎么卖给黑风山的熊罴精?他昨天还说要包场,你这是要我赔本倒闭啊!”
浪天宝这才后知后觉想起闯了祸,缩着脖子想躲,可尾巴太长,一甩就扫到旁边的酒坛。“咚”的一声,酒坛摔碎,酒糟洒了满地,香气瞬间飘满整条街。浪天宝眼睛一亮,瞬间把“蟹扒米要生气”这事抛到九霄云外,蹲在地上就用爪子蘸着酒糟吃,吃得满脸都是:“哇!这酒糟比上次偷喝的还香!蟹老板你手艺真好,下次我还来……呃,还来帮你尝味道!”
酸溜溜看着他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气得浑身冒酸雾,连头发丝都沾着酸汁,路边的石头被熏得“滋滋”冒白烟:“你还吃!蟹扒米的钳子都快夹到你尾巴根了!再不走,我就把你扔进酸汤坛里,腌成‘酒糟酸鱼干’!”说着她伸手去拽浪天宝,结果没留神踩在酒糟上,“吱溜”一下滑倒,手里的擀面杖飞出去,正好卡在蟹扒米的两只钳子中间,把他的钳子撬得老大,动都动不了。
蟹扒米被卡得直翻白眼,气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俩给我等着!我这就去找老糊涂仙评理!让他用那破‘酸汤鱼同心锁’把你俩锁在一起,吃饭睡觉都别分开,看你俩还怎么闯祸!”
浪天宝一听“老糊涂仙”,突然拍着爪子站起来,鳞片上的面粉簌簌往下掉:“对哦!老糊涂仙有那本破书,肯定知道坛子在哪儿!酸坛子我们快去找他,晚了坛子就被人腌成咸菜了!”说着他拽着酸溜溜的手腕就往姻缘石跑,连卡在蟹扒米钳子上的擀面杖都忘了还,留下蟹扒米举着钳子在原地跳脚。
两人跑过芦苇丛时,浪天宝突然停下来,抽着鼻子往天上闻:“哎?这味儿不对!刚才包子里的酸味儿是香的,怎么现在闻着有点臭?”酸溜溜刚想骂他,就看见一只绿头苍蝇精从旁边飞过,浪天宝“啪”地一下拍过去,没拍到苍蝇,反而拍在自己脸上,把自己拍得晕头转向:“哎哟!这苍蝇精怎么还会隐身?”
等两人终于跑到姻缘石下,老糊涂仙正坐在石凳上打盹,手里的《百妖相生簿》被风吹得“哗哗”响,书页上还沾着半片酸菜叶,不知道是哪个妖精吃剩的。浪天宝一把推醒他,爪子晃得老糊涂仙直揉眼睛:“老糊涂仙快醒醒!酸坛子的老坛丢了,你快看看书,坛子藏在哪儿了?我在包子里吃到酸菜,肯定跟坛子有关!”
老糊涂仙眯着眼睛把书凑到眼前,看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差点把石凳拍碎:“哎呀!你俩这是‘酸鲜相冲变相爱’的征兆啊!书上写着呢,‘酸菜遇草鱼,坛在鲜里头’,这坛子肯定在有鱼鲜的地方!比如蟹扒米的后厨,或者田螺奶奶的藕塘,再不然就是……哎?我刚才想说啥来着?”
酸溜溜翻了个大白眼,伸手把书上的酸菜叶摘下来,扔到浪天宝脸上:“老糊涂仙你别瞎扯!我那坛子是祖宗传下来的,怎么会藏在鱼鲜里?再说这笨鱼连自己昨天吃了啥都记不住,能找到坛子才怪,别到时候把自己弄丢了,还要我放酸雾找他!”
“我能找到!”浪天宝不服气地挺胸,刚想再说什么,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酸意,比包子里的还浓。他抽着鼻子往旁边的藕塘跑,跑得太快,差点摔进泥里:“酸坛子快跟我来!这味儿就在前面,肯定是坛子!”
酸溜溜半信半疑地跟着他跑,老糊涂仙抱着书跟在后面,嘴里还念叨:“要成要成!这‘鱼寻酸’可是千年难遇的好兆头,比我那‘酸菜味鱼食’管用多了!等找到坛子,我就给你俩办个‘酸汤鱼婚礼’,让全潭的妖精都来随礼!”
三人跑到藕塘边,田螺奶奶正顶着个比她身子还大的螺壳,坐在荷叶上腌酸藕。浪天宝“扑通”一声跳进藕塘,水花溅了酸溜溜一身,把她的菜叶裙都弄湿了。他在水里扑腾着,爪子抓住一片荷叶就往上举:“田螺奶奶!你看这荷叶上有酸味儿,是不是坛子藏在水里了?”
田螺奶奶一看是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举起藕节就往他身上砸:“浪天宝你个小兔崽子!上次你偷喝我腌的酸藕汁,把坛子都打翻了,这次又来踩我的荷叶!我这藕塘要留着腌酸藕,踩坏了荷叶,酸味儿都跑了,你赔得起吗?”
浪天宝被砸得直躲,爪子不小心把荷叶揪下来,露出下面的藕根。他眼睛一亮,以为找到坛子了,伸手就去拔:“哎呀!这藕根长得跟坛子似的,肯定是坛子变的!酸坛子快来看!”结果他一使劲,把整片藕塘的藕根都拔了起来,藕塘瞬间变成泥潭,田螺奶奶的螺壳陷在泥里,拔都拔不出来。
酸溜溜赶紧上前道歉,掏出三坛酸汤递给田螺奶奶:“田螺奶奶您别生气,这三坛酸汤给您赔罪,您要是见过我的老坛,就跟我们说一声,我们必有重谢!”
田螺奶奶一看酸汤,气立马消了一半,指着“蟹记酒楼”的方向说:“前儿个我看见蟹扒米鬼鬼祟祟地抱着个老坛子,往他酒楼的地窖去了,那坛子上还有荷花纹,跟你说的一模一样,说不定就是你的!”
浪天宝一听“蟹扒米”,立马从泥潭里跳出来,身上的泥甩了酸溜溜一脸:“我就知道是蟹扒米偷的!酸坛子我们去找他算账,把坛子抢回来,再把他的包子全吃了!”
三人风风火火赶回“蟹记酒楼”,刚到门口就听见后厨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推开门一看,蟹扒米正举着个老坛子,往里面倒酸菜和鱼糜,旁边的伙计们忙着揉面,蒸笼里的包子冒着白汽,酸香味比早上更浓了。那坛子的花纹、缺口,跟酸溜溜说的一模一样,正是她丢的百年老坛!
“蟹扒米你敢偷我坛子!”酸溜溜一看坛子,气得浑身冒酸雾,后厨的铁锅都被熏得“滋滋”响,伙计们手里的面团都发了酸,“你把我祖宗传下来的坛子当腌菜罐,我跟你没完!”
蟹扒米吓了一跳,坛子差点掉在地上,赶紧辩解:“谁偷你坛子了!这是我从黑风山淘来的老坛,专门用来腌酸汤鱼馅的,你别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酸溜溜指着坛沿的缺口,“这缺口是上次浪天宝撞的,我还在上面刻了个‘酸’字,你敢说不是你的?”浪天宝凑过去一看,还真有个“酸”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尾巴一甩就把旁边的面案扫翻了,面粉撒了蟹扒米一身,把他变成了“白面蟹”:“蟹扒米你个小偷!酸坛子的东西你也敢偷,看我不把你的包子全扔了,让你没生意做!”
蟹扒米也急了,举着钳子就跟浪天宝打了起来。他的钳子夹向浪天宝的尾巴,浪天宝一躲,尾巴甩在蒸笼上,蒸笼“哗啦”一声翻倒,刚蒸好的酸汤包撒了一地,烫得伙计们直跳脚。酸溜溜想上前拉架,结果被飞来的面团砸中脸,瞬间成了“白面酸菜精”,连头发丝上都沾着面粉。
老糊涂仙抱着《百妖相生簿》在旁边拍手叫好:“好啊好啊!‘打是亲骂是爱,酸鱼相斗出真爱’!这《百妖相生簿》诚不欺我,你俩再打一会儿,就能成夫妻了!”
混乱中,浪天宝不小心撞在酒坛上,酒糟“哗啦啦”流进酸溜溜的老坛里。酸溜溜刚想骂,突然闻到一股奇妙的香味,酸气混着酒糟香和鱼鲜气,比她平时的酸汤还勾人。她赶紧凑过去,用勺子舀了一勺尝了尝,眼睛瞬间亮了:“哎?这味儿竟比我腌的还鲜!比蟹扒米的酸汤包好吃十倍!”
浪天宝听见这话,也忘了打架,凑过去就想尝,结果没留神把整坛酸汤酒糟鱼都打翻了,汤汁流了一地,还溅了蟹扒米一裤子。蟹扒米看着满地狼藉,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钳子拍在地上:“我的老坛!我的酸汤馅!我的生意啊!你们俩赔我!我要倒闭了,我要去黑风山当山贼了!”
酸溜溜看着碎成八瓣的老坛,眼眶也有点红,蹲在地上捡碎片:“这是我曾曾祖爷爷传下来的坛子,就这么碎了……”浪天宝看着她难过的样子,突然挠了挠头,从鳞片缝里掏出个东西,是上次酸溜溜给他的酸菜叶,他一直夹在鳞片里,忘了拿出来,叶子都有点蔫了。他把酸菜叶递给酸溜溜:“酸坛子你别难过,我……我以后每天帮你挑酸菜,帮你揉面,帮你看坛子,再也不闯祸了!要是有人敢偷你的坛子,我就用尾巴抽他!”
酸溜溜接过酸菜叶,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突然“噗嗤”笑了出来,眼泪都笑出来了:“笨鱼!你的尾巴连个坛子都打不碎,还想抽人?不过……”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笑,“要是你真能每天帮我挑酸菜,我就教你腌酸汤,以后咱们一起卖酸汤包。”
老糊涂仙一看这场景,立马凑过来,举着《百妖相生簿》喊:“成了成了!这‘酸鱼和解’就是天作之合!我看不如这样,蟹扒米你出酒楼,酸溜溜你出酸菜和秘方,浪天宝你出……呃,你出力气揉面!咱们一起开个‘酸汤鱼包铺’,保证生意火爆,比你以前的酒楼还赚钱!”
蟹扒米一听“生意火爆”,立马不哭了,举着钳子站起来,脸上的面粉还没擦干净:“好啊好啊!我这就去收拾后厨,咱们今天就开张!浪天宝你负责揉面,要是揉不好,我就用钳子夹你的鳞片!酸溜溜你负责调馅,老糊涂仙你负责招揽客人,要是招不来客人,我就把你的书泡在酸汤里!”
浪天宝一听要揉面,立马干劲十足,撸起袖子就往面案跑,结果没留神踩在酸汤里,“吱溜”一下滑倒,摔了个四脚朝天,爪子还按在面团上,把面团按成了“鱼鳞饼”。他爬起来,看着面团傻笑:“哎?这面团还能变形状,真好玩!酸坛子你快来看,我能把面团捏成鱼的样子!”
酸溜溜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却还是走过去帮他收拾:“笨鱼!慢点揉,别把面团揉成你的鳞片样,客人要是看见,还以为吃的是‘鱼鳞包’!”
老糊涂仙站在门口,举着《百妖相生簿》吆喝:“走过路过别错过!碧波潭独家‘酸汤鱼包’,酸溜溜祖传酸菜秘方,浪天宝亲手揉面(虽然揉得像鱼鳞),吃一口提神,吃两口开胃,吃三口保准你忘了回家的路,还想再来十个!”
路过的妖精们一听,立马围了过来。黑风山的熊罴精挤在最前面,举着金元宝喊:“给我来二十个!不,五十个!我要带回家给兄弟们当干粮,以后再也不来吃蟹扒米的破包子了!”
田螺奶奶也来了,手里提着一篮酸藕:“酸溜溜啊,我用酸藕跟你换包子,咱们一起把酸味儿发扬光大,让全潭的妖精都知道,酸的才是最好吃的!”
热闹的人声、包子的香气、酸溜溜的酸气、浪天宝的笑声,混在一起,飘得满碧波潭都是。浪天宝揉着面,突然想起什么,凑到酸溜溜身边小声问:“酸坛子,咱们的坛子找到了吗?”
酸溜溜白了他一眼,却还是笑着说:“笨鱼!坛子早就碎了,不过……”她指了指正在蒸包子的蒸笼,“咱们现在有了新的‘坛子’,比以前的更好,因为这个‘坛子’里,有你的傻气,还有我的酸汤味。”
浪天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低头揉起面来,爪子上的黏液沾了面粉,活像个面团。可他却笑得很开心,他忘了自己为啥找坛子,忘了刚才闯了多少祸,却记得酸溜溜的笑,记得包子的香味,记得此刻的热闹。
阳光透过酒楼的窗户,洒在每个人的身上,温暖又明亮。碧波潭的日子,就像这刚出锅的酸汤包,酸里带着鲜,鲜里裹着甜,就算偶尔闯点祸,也满是让人忍不住笑的欢喜。而蟹扒米看着排队的客人,笑得合不拢嘴,早就把被掀翻的蒸笼和碎掉的坛子忘到九霄云外了,毕竟,赚钱才是最重要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