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家老爷子的突然到访，像一颗石子砸进平静的湖面。
那天下午，时婳正在阳台晾衣服，就看见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停在小区门口，前后跟着四辆保镖车——这阵仗，除了时家那位说一不二的老爷子，没人摆得出来。
“他怎么来了？”时婳皱眉，下意识看向客厅里的谏慎。他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阳光落在他身上，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仿佛没听见楼下的动静。
“该来的总会来。”谏慎放下报纸，语气平静，“你爷爷比你爸聪明，知道硬逼没用，所以亲自来了。”
话音刚落，门铃响了。开门的瞬间，时婳看见爷爷拄着拐杖站在门口，雪白的胡须在阳光下泛着银光，眼神锐利得像鹰，扫过她，又落在后面的谏慎身上。
“爷爷。”时婳低头，声音有点闷。
“这位就是藏着我孙女的‘普通人’？”老爷子没理她，径直走进屋，目光在客厅里逡巡，最后落在谏慎身上，带着审视。
“时老爷子好，我是谏慎。”谏慎站起身，没有丝毫局促，脊背挺得笔直，镜片后的目光与老爷子坦然相对。
“星核的当家人，屈尊住这种小房子，委屈了。”老爷子冷哼一声，话里带刺。
“房子不在大小，住着舒服就好。”谏慎给老爷子倒了杯茶，“您喝茶，明前龙井，时小姐说您喜欢。”
时婳一愣——她从没跟他说过爷爷爱喝什么茶。
老爷子显然也意外了一下，接过茶杯，呷了一口：“你倒是对我孙女很上心。”他放下茶杯，语气沉了下来，“说吧，想怎么样才肯放她回去？要钱，还是要项目？”
“我没拦着她。”谏慎语气平淡，“时婳想回不回，全看她自己。”
“你！”老爷子猛地拍了下桌子，拐杖在地板上顿得“咚咚”响，“我时家的孙女，岂容你一个外人插手婚事？”
“爷爷！”时婳皱眉，“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闭嘴！”老爷子瞪她一眼，又看向谏慎，“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你爷爷当年跟我有过交情，但交情归交情，时家的规矩不能破。”
谏慎沉默片刻，忽然笑了：“老爷子，您真觉得那门联姻是为了时家好？还是说，您想借联姻拉拢旁支，稳固自己的位置？”
老爷子的脸色瞬间变了。
时婳也惊了——时家内部的派系斗争，连她都只是隐约知道，谏慎怎么会这么清楚？
“你调查我？”老爷子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只是不想时小姐跳进火坑。”谏慎语气依旧平静，“旁支那小子吃喝嫖赌样样沾，上个月还挪用公司公款去赌，您不会不知道吧？”
他拿出手机，点开一个文件，递到老爷子面前。里面是那联姻对象的各种黑料，证据确凿，连转账记录都清清楚楚。
老爷子看着手机，手指微微颤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时婳忽然明白，谏慎早就把时家的底细摸透了。他不是在帮她挡联姻，是在帮爷爷看清旁支的真面目。
“这些……你从哪弄来的？”老爷子的声音哑了。
“时家的眼线，比您想的多。”谏慎收回手机，“您要是信我，我可以帮您把旁支那批蛀虫清出去。但时婳的婚事，得她自己说了算。”
老爷子盯着谏慎看了半天，忽然叹了口气：“好小子，跟你爷爷一样，眼睛毒。”他站起身，拐杖顿了顿，“联姻的事，我回去会处理。但时婳，你也别太任性，有空回家看看。”
说完，他转身走了，来时的怒气冲冲，去时却带着几分落寞。
门关上的瞬间，时婳才松了口气，看向谏慎：“你……早就想好要帮爷爷了？”
“顺手而已。”谏慎拿起报纸，好像刚才只是解决了一件小事，“再说，清理了旁支，你也能彻底清净。”
时婳看着他的侧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她忽然凑过去，在他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谏慎的动作僵住了，手里的报纸“啪”地掉在地上。他慢慢转过头，镜片后的眼睛里带着震惊，耳根悄悄红了。
“谢……谢你。”时婳说完，转身就往卧室跑，心跳得像要炸开。
客厅里，谏慎抬手摸了摸被亲过的地方，愣了半天，嘴角慢慢勾起一个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很深的笑意。
第八章 心动：暴雨里的拥抱
林坤显然没放弃报复。老爷子走后的第二天，南城就下起了暴雨，比上次的雨势更猛。时婳去超市买菜，回来的路上，被几个穿着雨衣的人堵在了巷子里——是林坤的手下，手里还拿着铁棍。
“时小姐，跟我们走一趟吧。”为首的人语气阴狠。
时婳冷笑一声，活动了一下手腕。对付这种小喽啰，她一只手就够了。
可就在她准备动手时，巷口突然冲过来一辆车，直接撞向那几个打手。打手们吓得四散躲开，车子“嘎吱”一声停下，车窗降下，是谏慎。
“上车！”他的脸色很难看，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急促。
时婳赶紧拉开车门坐进去。车子刚启动，就听见后面传来撞击声——打手们开车追上来了。
“坐稳了。”谏慎说着，猛地打方向盘，车子像泥鳅一样在狭窄的巷子里穿梭，溅起的水花比车顶还高。他明明看起来文弱，开起车来却野得像赛车手。
甩掉追兵后，车子停在江边。雨还在下，江水拍打着堤岸，发出沉闷的响声。
“你怎么知道我被堵了？”时婳看着他紧绷的侧脸。
“我给你装的定位器。”谏慎声音还有点喘，“刚才看你在原地没动，就知道出事了。”他转过头，眼神里带着后怕，“下次别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
“我能应付……”
“我知道你能应付！”谏慎打断她，声音有点大，“但我不想看到你应付！”
时婳愣住了。
他很少这么失态，像个担心同伴的小孩。
雨越下越大，车窗上蒙了一层水雾。谏慎忽然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他的怀抱很结实，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大概是经常碰精密仪器留下的），却意外地让人安心。
“时婳，”他的声音闷闷的，贴在她耳边，“我好像……不止想跟你合作了。”
时婳的心脏像被雨水泡软了，轻轻“嗯”了一声，把脸埋进他的胸口。
雨声、江水声、彼此的心跳声，在小小的车厢里交织成一片。
原来，从菜市场的初遇到暴雨夜的并肩，从互相试探到坦诚相对，这场“扮猪吃老虎”的戏码，早就悄悄变了质。
车窗外，雨还在下，但车厢里的两个人，却觉得比任何时候都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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