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时婳和谏慎分头忙着爷爷生日宴的事。时婳抽了个午休去老木坊,跟师傅确认棋盘的纹路和尺寸,特意提了句“要稳当,能摆得下爷爷常下的大号棋子”,师傅笑着应“放心,这榉木扎实,摆个十年八年都不带晃的”。
谏慎则趁着下班去了趟菜市场,跟相熟的鱼贩订了周末的鳜鱼,“要鲜活的,斤两得足,做松鼠鳜鱼就得靠这鱼鲜”,又转去干货铺挑了莲子、百合,说要再炖个甜汤配宴席。
周五晚上,时婳正对着手机列生日宴的菜单一笔一划改,爷爷端着杯热茶凑过来,瞅了眼屏幕笑:“不用弄那么多,李爷爷他们就爱唠嗑,菜够吃就行。”时婳仰头看他,爷爷眼角的笑纹里都是暖:“我知道你想热闹,可别累着自个儿,也别催小谏,他那手艺,慢工出细活才好吃。”
正说着,手机响了,是谏慎发来的照片——老街木匠铺里,新做的棋盘摆在木桌上,榉木的原色透着温润,棋盘格是师傅用细刀刻的,深浅匀净。配的文字是“师傅说明天能完工,我去取时顺带把你上次说的那把小茶勺捎回来,爷爷用着顺手”。
时婳举着手机给爷爷看,爷爷眯眼瞧了半天,点头道:“这棋盘好,比我那旧的亮堂。”顿了顿,又轻拍她手背,“你俩啊,心都细。”
周六一早,天刚放晴,谏慎就来接时婳去取棋盘。老木匠把用软布包好的棋盘递过来,还附赠了一副新棋子,“木头是陈料,棋子磨过边,不硌手”。谏慎拎着布包,时婳攥着那把小巧的竹制茶勺,两人往回走时,风里都带着点期待的甜。
到了爷爷家,李爷爷已经带着一篮自己种的青菜来了,见着棋盘就直拍大腿:“好东西!老时,咱俩明儿就能在这新棋盘上杀两局!”爷爷笑着应“先等过了生日”,眼角却不住往棋盘上瞟,藏不住的欢喜。
中午开始,厨房就热闹起来。谏慎系着围裙处理鳜鱼,时婳在旁边剥蒜递姜,李爷爷的老伴儿也来搭手,在灶台边炖着红烧肉,咕嘟咕嘟的香气漫了满屋子。爷爷和李爷爷坐在客厅,就着新棋盘摆棋子试手感,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这格子间距正好”“棋子落下去响儿都好听”,笑声撞在墙上,又弹回来,软乎乎的。
傍晚时,老邻居们陆续来齐,客厅摆了两大桌,红烧肉的香、松鼠鳜鱼的甜酸、银耳汤的清润混在一处。爷爷被围在中间,戴着时婳挑的新老花镜,拆礼物时见着棋盘,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又瞅见谏慎端来的鱼,夹了一筷子直夸“就是这味儿,比外头饭馆的还香”。
二叔也来了,手里拎着个果篮,站在门口略有些拘谨,时婳看见,笑着招手让他进来。他挨着李爷爷坐下,给爷爷倒酒时手很稳:“叔,祝您身子骨一直这么硬朗。”爷爷应着“你也好好的”,给了他个大鸡腿,跟对小时候的他一样。
饭后大家坐在院子里聊天,月光落在新棋盘上,映得榉木泛着柔光。谏慎挨着时婳站着,悄悄递过来块剥好的橘子,甜丝丝的汁儿在舌尖化开。时婳往他身边靠了靠,看爷爷正跟李爷爷说“明天开盘局,我让你先走一步”,看二叔帮着收拾碗筷,动作笨拙却认真,忽然想起前几天那句“往后的日子还长”。
是啊,还长着呢。但这样有烟火气、有暖人心的日子,过一天,就甜一天,就像此刻风里的桂花香,不浓,却缠缠绵绵,让人觉得踏实又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