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还长

中午的饭吃得热热闹闹。李爷爷果然拉着谏慎在客厅摆开棋盘，爷爷在一旁当“裁判”，时婳系着围裙在厨房和餐厅间转，端上最后一盘清蒸鱼时，就见李爷爷正拍着大腿笑：“输了输了！小谏这步‘马后炮’藏得妙，我竟没看出来！”

谏慎推回棋子，笑着递过茶：“是李爷爷让着我，刚才那步棋您若走‘相’，我就没辙了。”

“嘿，你这孩子会说话！”李爷爷眉开眼笑地接了茶，又冲时婳喊，“小婳你可算捡着宝了，这小伙子不光人周正，脑子还灵！”

时婳脸一热，刚要说话，爷爷已接过话头：“那是，我看中的人能差？”说着往谏慎碗里夹了块鱼腹，“多吃点，下午还得陪时婳跑手续。”

下午去办过户，二叔已在中介门店等着。见了时婳和谏慎，他搓着手笑了笑，比昨天在爷爷家放松些：“材料都齐了，中介说签完字就行。”

手续办得很顺，签最后一笔字时，二叔忽然低声说：“时婳，以前是二叔浑，让你和爷爷受委屈了。以后公司有事……要是你忙不过来，喊我一声，我还能搭把手。”

时婳抬眼看他，他头发虽还乱，眼神却比之前诚恳。她点了点头：“公司现在没什么事，您先好好歇着。”

从门店出来，阳光正好。谏慎帮她把文件袋放进包里：“心里松快些了？”

“嗯。”时婳呼了口气，“其实他以前也不是坏，就是总想着走捷径，现在能踏实下来就好。”

“以后会越来越好的。”他伸手牵住她的手，指尖温温的，“去我那儿坐坐？我炖了银耳汤，放了莲子，你肯定喜欢。”

他住的公寓离这儿不远，步行十几分钟就到。是套两居室，装修得简单干净，客厅窗台摆着几盆多肉，都是她上次随口说“好养活”的品种。阳台晾着他的白衬衫，风一吹轻轻晃，竟比她想象中多了些烟火气。

“你随便坐，我去盛汤。”谏慎把她往沙发上引，转身进了厨房。

时婳摸着沙发扶手笑——上次他说“给你备用钥匙，方便来拿锅”，原来不是随口说的。她起身逛了逛，书房书架上摆着不少经济类的书，最下层却放着几本画册，是她之前提过喜欢的画家的作品，封皮还新，像是刚买的。

正翻着画册，谏慎端着两碗汤出来，见她在看书，脚步放轻了些：“喜欢？上次路过书店看见，就买了。”

“你怎么什么都记着？”时婳接过汤碗，银耳炖得糯糯的，莲子去了芯，甜得正好。

“因为是你的事啊。”他坐在她身边，也端起碗，“对了，下周末爷爷生日，你想怎么过？”

时婳愣了下：“呀，我差点忘了！爷爷总说不用过，可今年不一样，得好好办办。”她歪头想，“爷爷喜欢热闹，要不请上李爷爷他们几个老邻居，在家做桌菜？他最爱吃您做的松鼠鳜鱼，到时候你露一手？”

“没问题。”谏慎笑着应下，“不过得你帮我打下手——我记不清你爷爷爱吃甜口还是酸口了。”

“甜酸都要，多放番茄酱！”时婳说得笃定，又想起什么，“对了，我得去给爷爷挑个礼物。他之前念叨说棋盘旧了，我去老木坊订个新的？”

“我陪你去。”他放下汤碗，“明天下午我没事，正好带你去条老街，那儿有个老木匠，手艺特别好，做的棋盘都是榉木的。”

两人凑在一起商量着生日宴的细节，阳光从阳台照进来，落在画册上，落在汤碗的热气里，暖融融的。时婳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不用急着往前赶，也不用回头望，就这么和身边人一起，盘算着一顿饭，一件礼物，连空气里都飘着安稳的甜。

傍晚回家时，时婳把那串备用钥匙挂在了自己的钥匙串上。爷爷在客厅看电视，瞥见钥匙，没说话，只偷偷冲她眨了眨眼。她假装没看见，心里却像揣了颗糖，甜得直想笑。

她知道，往后的日子还长，或许还会有小麻烦，小磕碰，但只要身边有这些人，有这份暖，就什么都不用怕了。就像爷爷腌的梅子，慢慢等，好好守，总会有甜透心底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