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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侠引录

“小二,给我来一只鸡,一壶酒再加上一盘花生。”一个头上系着浅绿色发带的姑娘坐在醉仙阁前的板凳上,对着小二说道。

  “这,这位客官,别的要求我都能满足你,可你毕竟是个姑娘家,这酒不合适吧?要不给您换成茶水如何?”小二听见那姑娘点了一壶酒,怕喝不了,就想着替换成茶水。“是不是怕本姑娘喝不起啊?呐,你瞧瞧看这是什么?”姑娘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从里面随意拿出一叠宝钞,放在桌子上。“够不够啊?”她笑着问小二。“行嘞,既然您要喝,小人就不多嘴了,总共830文钱。”付清了酒水钱,姑娘这才在桌子上大快朵颐。

  “真香,要不是为了躲避追杀,又连夜赶路,本姑娘才不会沦落成现在这样。”姑娘一边吃,一边小声说道。

  “小二,来一壶酒,上几个特色菜。”这会儿正是晌午,吃饭的客人也越来越多了,又进来一个客人。

  “好嘞,您稍等。”

  不一会儿的功夫,小二便盛上了几道菜。

  “这是川炒鸡,这是羊皮面,不知道您喜不喜欢,这是鸡头粉馄饨,这是马奶酒。”小二放一道菜就说一道菜,“总共1000文。”

  男子从袋里掏了掏,面露难色:“这,好像不太够,没带够钱,小二要不帮我撤了几道菜吧,馄饨跟鸡不要了。”小二正要撤走,几张钱币轻轻地落在了桌子上,正是坐在隔壁桌吃饭的那位姑娘,“这位大叔不够的钱本姑娘替他付了。”“姑娘,这怎么好意思呢。”男人不好意思了,“没事,大叔。你就放心吃吧。我先走了。”姑娘正要离开这,突然男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姑娘,我记的不错的话,你就是岳南寻的女儿岳银珠吧?”

  岳银珠一愣,回过头重新看了看对方,心里产生了一丝怀疑,自己出逃岳家没人知道,这个大叔又是怎么知道的?莫非是蛛婼派来跟踪自己的?

  “不用怀疑了,我是林诺,你爹多年的至交好友。”男人笑了笑。岳银珠大喜:“啊?您就是林叔啊,这么久没见面了,银珠没认出来。”看到对方自报家门,又是爹的多年朋友,岳银珠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那是俏皮活泼的笑容,不由得让人亲近。

  “我一进门就认出你了,难道侄女有什么心事吗?一个人喝起闷酒来了,莫非是你爹给你安排相亲,瞧不上人家,一个人偷偷溜出来喝酒?”林诺轻轻捏了捏岳银珠的脸蛋,坏笑道。

  “哎呀,林叔就会开我的玩笑,我今年才多大呀,23岁,我才不嫁人呢,我要嫁就嫁给我喜欢的人。”岳银珠红着脸说道,“我确实是偷偷溜出来的,但不是因为这事,我潜入了坊毒司蛛婼的府邸,偷出来一本夺心蛊,已经毁掉了。好不容易逃避追杀,又赶了一天的路,到这已经饥肠辘辘了。”话锋一转,她神色紧张的说道。

  “丫头,你去哪里干什么?你要是出什么事,你爹娘可怎么办?”林诺吃了一惊,他没想到眼前这个23岁的丫头敢只身前去坊毒司,不仅毫发无伤,还偷出并毁掉了一本秘籍。

  “还不是因为坊毒司做事臭名远扬吗?七煞门可比它有人情味多了,我毁掉他们一本武功秘籍,天下人就少一分毒害。”岳银珠虽然年纪轻轻,但已有心系天下的气概。林诺点了点头,暗想岳家这丫头将来必能成大器。

  “对了,林叔,您又是怎么来到南乡的呢”现在轮到她问林诺了。

  林诺喝了一口酒,“我本来约好打算去找朋友喝酒的,结果天下起了大雨,就在一间屋子里避雨,结果发现一件大事!”

  林诺在她耳边说道:“一对夫妇被七煞门五名高手追杀致死,我还有他们的遗物。”岳银珠听后,脸色大变,冷静了一会儿,“大叔,能给我看看吗?”林诺将那块手帕交给她,岳银珠蹲下身子,林诺替她望风,遮挡出入客人的视线,看完了手帕上的内容,岳银珠小麦色的脸上出现一丝悲伤,为这对夫妇感到惋惜。林诺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示意节哀。

  “丫头,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就当做我们之间的秘密。”

  “林叔,你现在是打算去找薛清雅吗?”

  “没错。”

  “我和你一起去,不过我要先回去见见我爹娘,他们好几天不见我了,一定担心死我了。”

  “那我们就此别过,等我们找到薛清雅,我就去拜访你们家,我跟你爹娘也好久不见了。反正都是在南乡,见面很方便,你有空来也可以我们家,随时欢迎。”

  “好。”

  俩人就此分开,岳银珠回到了岳家,而林诺则是回到了林家。

  “爹,娘,我回来了。”岳银珠来到家门口。“鲁叔好。”

  “小姐,是小姐,小姐回家了,老朽这就去禀告老爷夫人。”一位老年仆人正站在门口,发现是岳银珠后,急忙转过身,想去禀报。

  “鲁叔,您一把年纪了,就不用了,我自己去。您好好休息吧。”岳银珠搀扶着老者,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厅内,老者示意自己没事能走,“小姐不用管我了,快去看看老爷夫人吧,您好几天不回家,他们一直吃不香,睡不着。天天都盼着您回来。”“我这就去。”

  暗红色的衣柜半开着,里面悬吊着几件旧衣裳,袖子磨损,残留着淡淡的樟脑味,混合着若有若无的、已经消散的体温。窗边的一株绿植枯萎了,叶片蜷曲发黄,却无人清理。房间内,一位妇人正呆呆地坐在窗前,她的双眼如枯井一样干涸,眼里却没有一丝光线,喉咙里像含着一块大石头,想说话却又发不出声,她张了张嘴,却抿上了嘴,此时的她连眼泪都成了奢侈,也没有多余的气力去说话了。手指划在木质的化妆台上,化妆台已用很久,桌面上不免有许多细小的木头倒刺,划开了手指,嵌入肉里,鲜血如一条细小的蛇,在手指上游走着,妇人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如机械般重复着一边又一遍。

  在她身旁站着的正是岳南寻,他此刻真不知道如何是好,面对女儿的突然“失踪”,夫妇俩是饭茶不思,辗转难眠。李珂更是每天以泪洗面,岳南寻虽是男人,却不是无情之人,自己女儿失踪,怎么能不急呢?只是他不能像妻子一样,而是把泪放在了肚子里。装作镇定,安慰李珂:“夫人放心吧,银珠只是暂时不见了,她会回来的。”李珂擦了擦眼泪,因为多日哭泣,眼睛早已哭肿,嘴里也没有了气力,只是轻轻地说道:“是真的吗?”

  “是真的,爹,娘,我回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妇人如见晴天霹雳一般,浑身颤了一下,“银珠,你真的回来了,这,我不是在做梦吧?”她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儿。“娘,是我,我回来了,这几天在外面贪玩,对不起。”岳银珠不想说出自己去了坊毒司,免得娘又担心,就换了一个理由搪塞过去。

  “银珠啊,银珠,你这臭丫头,出去玩也不知道托人带个口信回来,你知道你娘有多担心吗?你知道爹有多想你吗?”岳南寻也难掩激动,来回得在房间内踱步,指着岳银珠的鼻子,责备道。

  “哎呀,爹,女儿这不是好端端地回来了吗?”岳银珠做了一个鬼脸,“嘻嘻,我还在醉仙阁碰到了一个人,你们猜猜看是谁?”她俏皮地卖了一个关子。

  “猜什么猜,你才回来我们都担心死了,快说是谁,不然爹罚你背书。”岳南寻假装生气道。

  “别别别,我就说,”岳银珠生性活泼,爱舞刀弄枪,性格豪爽,偶尔有少女俏皮可爱的一面,不过却烦看书背书,10岁那年为了躲避爹抽查背书,去了林家,在林家房檐上躲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又偷偷摸摸地回到家。最后依旧免不了被南寻罚背不出书就不准吃饭,还是娘跟鲁叔瞒着岳南寻给她送饭吃。

  “是林叔,我在醉仙阁吃饭的时候遇见的他,我还帮林叔付了一部分酒钱呢。”

  “你遇到了林诺?这么久不见了,也不知道来见见我,亏我们还是多年好友。”岳南寻听到是林诺,抱怨道。

  “是啊,我问林叔,他也是刚到南乡不久,可能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耽误了?”岳银珠摸着下巴说,“爹呀,林叔还说等他回家看望之后会来我们家拜访呢。您赶快吩咐鲁叔他们摆一桌宴席招待林叔吧?毕竟你们这么久没见了。”“是啊,银珠说得对,多年好友不见是应该这样子。”李珂摸着银珠的头发,温柔说到。“哈哈哈,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这就去准备,尤其是酒,这家伙最爱喝酒,我就拿出我珍藏二十年的龙凤酒招待他。”岳南寻此时也很高兴,仿佛下一秒林诺就来到家门口似的。

  岳南寻离开房间后。

  “娘,好久没回家了,您跟我说说家里发生的事吧。”岳银珠一双灵动俏皮的眼睛盯着李珂撒娇道。李珂见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了,跟刚才状态也是大不一样了,她怜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笑着说:“好好好,你呀,就是娘的心头肉,丢了的话娘可要心疼死了。”

  李珂知道自己女儿哪里都好,就是性子太直了,可能也是随他爹吧?从小就不喜欢淑女,整日舞刀弄枪的,小时候没少让自己头疼。

  林诺回到家里。

  “我回来了。”

  “呦,这不是林大溜子吗?怎么今日舍得回家了?”堂内,一个身穿暗红劲装,腰间一柄青纹玉佩剑,剑鞘磨损的程度暗示行走江湖多年,乌黑长发用银簪随意绾起,双眸如寒星,眼尾微微上挑,不怒自威,但嘴角又有一丝微小的弧度,身材高挑的女人正喝着酒,见自己丈夫回来,随意的喊了一声。

  任谁也想不到,在外面看似逍遥快活的林诺,回到家却是个妻管严。

  “夫人,我......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看我还买了你最爱吃的川炒鸡,趁热吃。”林诺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拿出鸡,放在上官锦面前。“你这家伙,一听到别人请你喝酒,影都没了,连家都忘记回了。这几天家里的一切都是我在打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上官锦一双美眸早已盖上了一层薄雾,“我......”林诺沉默了,上官锦一边喝酒,一边抱怨,“你知道吗?每天晚上我都会坐在这里,等你回来,可是你呢,连写信都不会,捎封信回来,告诉我一下啊?我......呜呜呜......”下一秒还在喝酒的上官锦突然就哭了起来,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性格豪爽的她在丈夫面前也是一个女人,她哭得梨花带雨,让人心疼。“你说你在外面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你这个混蛋!”上官锦一边哭一边轻轻敲打林诺胸口。林诺把她拥在胸前,“对不起,夫人,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说话间轻轻擦掉了上官锦的眼泪,“我这次回来还遇到了岳丫头。”

  “侄女啊?我也好久不见了。上次见她的时候还是在她六岁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小渊还没出生呢。”上官锦俯在林诺胸口说道。

  “嗯,这次回来除了回家见你,还要去她家见见岳南寻夫妇。”

  “你们是多年好友,这么久不见,是应该见见了。小渊那边我会让古老早点结束对他指导的,毕竟你回来了,他很想念自己的爷爷的。早点让你们见上一面,熙儿我也会跟他说一声,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快活呢?”

  林诺笑道:“哈哈哈,不愧是我林诺之子,论喝酒鬼混这块不比我差啊?哎呦。夫人,轻点啊,疼死我了。”“哼,你还好意思说,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儿子,就知道在外喝酒,武功倒是不见长进。”上官锦用力掐了一下林诺,娇嗔道。

  “也不能这么说啊,论武学造诣这方面我不比古老差,我的天启星刀法可是自学研究出来的,威力不比江湖绝学差,熙儿能学会我的一招半式,就能够对付江湖上的三流高手了。”林诺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道,“你就吹牛吧,你怎么能够和古老相比,古老可是当今的‘刀圣’,咱们小渊能拜他为师,实在是他的福分。”上官锦不以为然道。

  “夫人,这么久不见了,不知道你的剑法退没退步呢?”林诺笑着道。

  “哦,听你这话是想试试喽?虽然我们是夫妻,但我不会手下留情。”

  上官锦抽出腰间配剑,“来吧。”

  林诺拔出七星刀,“夫人,请赐教。”

  林诺所使刀法乃自学研究,根据天上星辰所演变而来的刀法,故为天启星刀法。看似章乱无序,实则乱中有秩,令人防不胜防。

  上官锦所使剑法乃磐龙剑法,使用者需配合内力方能使剑法遒劲有力,否则就是打在人身上,也是微乎其微。故剑法威力与内力深浅有关。

  林诺先是使出一招“繁星式”,手中大刀从各个角落劈向上官锦,刀气方向好似天上星辰一般,令人捉摸不透。刀气一路劈开了地板,到处是石头碎屑,大大小小的石头颗粒被二人所弹开。于此同时,林诺也加快了身形,用右手持刀不停挥砍迷惑上官锦,左拳才是关键性一招。

  上官锦则是原地站立不动,看似毫无防备,实则早已想到应对之策,既然林诺的攻击如繁星点点一般,刚好以点破面。一招“擒龙归天”,上官锦持剑精准地绕开了各个方位的刀气,直冲林诺,那架势宛若游龙,速度极快,林诺及时用刀面挡住了上官锦的剑,但同时自己也在猛烈的冲击下后退了好几步,趁着僵直,林诺左手一记冲拳猛地朝向上官锦,上官锦一个侧身躲过,反手将剑架在了林诺的脖子上。

  “不愧是有着‘浮光掠影’之称的上官锦,一手磐龙剑法兼备了速度与力度,出神入化。夫人我认输了。”林诺重新收回自己的刀别在腰间。

  “你也不赖啊,刀气凌冽而迅猛,如果我不是你妻子,而是敌人,恐怕早就死在你的刀下了。”上官锦将剑插回剑鞘。

  “夫人,我们切磋的事就先到这里了,我来的时间也够长了,我先去岳家看看,家里的事就先交给你了,看完岳家,我再回来见见小渊跟熙儿。”林诺走出家门。

  上官锦说道:“早点回来,别让我们担心你。”“一定。”

  “谁啊?摆这么大宴席?是我侄女成亲了吗?”林诺一走进岳家门,厅内就传来了岳南寻的声音:“哎呀,我们这么久没见,当然要好好招待了。”“林叔好。”岳银珠笑眯眯对林诺说道。林诺摸了摸她的头。

  “尊夫人也在呢。”李珂微笑回应,“是啊,这么长时间不见了,当然要摆宴招待你了。”“这话说的就太见外了啊,怎么说我们两家也是好友,就算不设宴我也会来看看的。何况银珠生的是俏皮可爱,让人喜爱。我这个做叔叔的怎么能不来看看她呢。”岳南寻则是谦虚笑道“哪里,哪里,银珠这孩子生性调皮捣蛋,舞刀弄枪的,从小就不喜欢读书,没有一点淑女的样子,我看将来哪个男的娶了她啊,那可真是遭了罪喽。”岳银珠嘟起嘴,红着脸,“爹啊,你又在开人家玩笑了,人家哪有调皮捣蛋嘛。”林诺笑了,“好了好了,不要伤了一家人和气,不是为我设了宴嘛,我们开始吧,岳兄,咱们今日是不醉不归!”岳南寻这才换话题:“好,林老弟,我特意拿出我珍藏二十年的龙凤酒,今日咱兄弟俩一定好好喝它个痛快,啊?哈哈哈。”

  宴上,林诺与岳家人说了不少话,也喝了不少酒,除了李珂没有喝以外,岳银珠也喝了不少,唉,当真是随了她爹的性子啊。

  快到寅时,林诺才回到家中。

  “好酒,嗝。”因为喝醉了,林诺很快就倒在了家门口。雷打不动。

  阁中偶遇挚友女,多年好友未相见,今日岳家摆庆宴。林诺夫妇切磋武,宝刀未老胜如故。

  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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