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霜花还沾在窗棂上,刘备就已经在屋外的空地上忙活了。婚床的床头板刚架起来,是用张大爷送来的整块桑木做的,木纹清晰得能看到年轮,他手里拿着刻刀,正小心翼翼地勾勒梅子枝的轮廓——枝桠要绕着桑树苗刻,就像它们在田埂旁自然缠绕的样子。
“小心点,别刻到手。”孙尚香端着一碗热粥走出来,放在旁边的石桌上,“刚熬的小米粥,你先喝两口暖暖身子,霜气重,别冻着。”
刘备停下刻刀,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接过粥碗喝了一口。粥里加了几颗晒干的梅子干,酸甜甜的,正好解腻。“快刻好了,”他指着床头板,“你看这桑树苗的树干,我特意刻得粗些,看着结实,梅子枝的花瓣要刻得浅点,摸起来不硌手。”
孙尚香凑过去看,桑树苗的纹路已经立体起来,树干上还刻了个小小的“溪”字,藏在枝桠间,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藏得真巧,”她笑着说,“以后我们躺在这床上,看到这字,就想起第一次在溪边见面的样子。”
刘备点点头,指尖顺着木纹轻轻摸过——那天他蹲在水车旁修木轴,她背着箭囊走过来,问“木轴的角度是不是偏了”,现在想起来,像就发生在昨天。
屋里传来孩子们的笑声,小豆子和小花抱着布包跑出来,布包里装着满满当当的桑果,是他们一大早去田埂旁的桑树下捡的。“刘备哥哥,香儿姐姐,桑果捡够了!”小豆子把布包往石桌上一放,桑果的红汁都渗了出来,“我们能开始做喜糖了吗?我已经洗干净手了!”
“当然能,”孙尚香笑着把布包拎进厨房,拿出两个粗瓷盆,“一个盆装桑果泥,一个盆放麦芽糖,我们一起熬。”她把桑果倒进盆里,用木勺压成泥,小豆子蹲在旁边帮忙递糖罐,小花则拿着干净的棉线,准备等糖凉了串成串。
刘备刻完最后一片梅子花瓣,也进了厨房帮忙。他负责烧火,火苗要控制得不大不小,不然麦芽糖容易熬糊。锅里的桑果泥和麦芽糖慢慢融化,甜香混着果香飘满了小屋,连窗外路过的大婶都笑着探头:“香儿啊,这喜糖的香味都飘到我家了,看来你们的婚事肯定甜甜蜜蜜的!”
孙尚香的脸又红了,手里的木勺搅得更慢了。刘备看在眼里,悄悄伸手碰了碰她的胳膊,两人相视一笑,锅里的糖香好像更浓了些。
熬好的喜糖倒在竹筛上晾凉,很快就凝出了琥珀色的光。小豆子迫不及待地捏了一小块,塞进嘴里,甜得眯起眼睛:“比镇上卖的糖还好吃!结婚那天,我要给每个村民都送一块,让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喜糖最甜!”
小花则拿着棉线,小心地把喜糖串成小串,每串串三颗——一颗桑果味,一颗梅子味,一颗混合味,是孙尚香特意分的口味。“我要把串好的糖挂在老樟树上,”小花说,“结婚那天,大家一抬头就能看到,像挂了满树的小灯笼!”
下午的时候,村里的大婶们又来帮忙了。有的帮着缝婚床上的褥子,褥面是用之前那块红布剩下的料子做的,绣着小小的桑果和梅子;有的帮着剪窗花,剪的都是成双成对的图案——一对小鸟站在桑树枝上,一对蝴蝶停在梅子花上,和床头板的图案正好呼应。
刘备趁着空闲,把之前做好的木匣拿出来,往里面放东西——有他给孙尚香做的桑木哨子,有她刻着“溪”字的星火箭,还有那片从修桥工地带回来的桑树叶,最后,他把两人第一次一起打磨的箭杆也放了进去,作为“定情物”。
“这匣子以后就放在床头,”他把木匣递给孙尚香,“里面的东西,都是我们在清溪村的日子,以后想起来了,就拿出来看看。”
孙尚香抱着木匣,指尖摸着里面的箭杆,桑木的温度透过匣子传过来,心里暖得发烫。她打开匣子,又放了一双小小的布鞋进去——是给未来的孩子准备的,鞋底绣着迷你的桑树苗,“以后我们有了孩子,就让他穿这双鞋,在田埂旁跑,在溪边玩。”
夕阳西下时,婚床终于完全做好了。床头的桑树苗和梅子枝缠绕在一起,木纹在夕阳下泛着暖光,褥子铺在上面,红布的梅花纹和床头的图案相映成趣。喜糖串挂在窗边,风一吹就轻轻晃,香味飘得很远。
孩子们坐在婚床边,小豆子摸着床头的木纹,小花数着窗边的糖串,叽叽喳喳地讨论结婚那天要穿什么衣服。刘备和孙尚香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景象,手里还沾着喜糖的甜汁和刻刀的木屑。
“明天就能把喜糖分下去了,”刘备轻声说,伸手握住孙尚香的手,“后天我们去镇上请瓷匠,把喜碗再描一遍金,结婚那天用正好。”
孙尚香点点头,靠在他肩上,看着窗外的夕阳——溪水泛着金红的光,水车转着圈,田埂旁的桑树苗在风中晃,一切都像被裹在甜香里。她知道,这些刻在木头上的纹路、熬在糖里的果香、孩子们的笑声,都是他们婚事最好的准备,是属于他们在清溪村,最踏实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