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我盯着电脑屏幕，风扇吱呀作响，吹出的风是热的。墙皮剥落的地方像张开的嘴，对着我无声地嘲笑。
“文物修复与保护专业……呵。”我伸手抹了把脸，浮粉蹭在手指上，黏糊糊的。毕业半年，修了三个奶茶店，现在连奶茶店都不招人了。
手机震动，是陈露发来的消息：“小满，有条‘有偿探店’的私信，你要不要看看？”
我点开链接，页面跳转到一家叫“馨悦月子中心”的会所主页。照片里金碧辉煌，孕妇们笑得像刚中了彩票大奖。
“这玩意儿也能赚钱？”我嘀咕着，但还是点了发送键。反正现在也没事干。
夜深了，我靠在吱呀作响的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那条回复信息：【林小姐您好，我们已收到您的申请，明天上午十点欢迎莅临参观。】
第二天一早，我把相机包往肩上一甩，三脚架有点沉，但还能扛得住。出门前我照了照镜子，贴膜还没撕干净，镜头边缘泛着灰蒙蒙的光。
地铁里全是准妈妈，挺着肚子坐在专门座位上，脸上带着那种“我终于熬出来了”的淡定笑容。广告屏滚动播放着婴儿用品广告，画面里的宝宝笑得像天使。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洗得发白的T恤和破洞牛仔裤，咬了咬嘴唇。
到了馨悦门口，我愣了一下。
不是说好的高端会所吗？怎么建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门口站着两个穿制服的保安，脸上没表情，像是被钉死在那儿的木偶。
我走进大厅，大理石地板映出我的倒影，黑亮亮的，像块化不开的墨。
“您就是林小姐吧？”前台小姐的声音很甜，像是加了糖的蜂蜜水，“请稍等，我去通知负责人。”
我点点头，目光扫过四周。墙上挂着几幅画，看起来像是油画，画的是孕妇躺在花丛中的样子，美则美矣，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林小姐？”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回头，看见一位穿着灰色套装的女人。她三十出头的样子，妆容精致，笑容温和，像是邻家大姐姐。
“我是赵美玲，这里是馨悦月子中心。”她伸出手，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涂着淡粉色的甲油。
我握了握她的手，温度适中，力道不大不小，像是训练有素的握手方式。
“我们这边请。”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跟着她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两边都是门，上面贴着“VIP套房”、“母婴护理室”之类的标签。偶尔能听见婴儿哭声，但奇怪的是，我一个孩子都没看见。
“拍摄范围仅限样板间。”她边走边说，“其他区域涉及客户隐私，不能随便进入。”
“这不是月子中心吗？”我试探着问，“怎么比五星级酒店还神秘？”
她笑了笑，眼角弯成月牙：“我们对客户的要求一向严格，毕竟她们需要的是安静和安全。”
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样板间布置得很温馨，米白色的床单，淡蓝色的窗帘，桌上摆着新鲜的玫瑰。我架起三脚架，开始拍摄。
赵美玲站在门口没进来，只是静静地望着我。
“赵经理，我能拍一下你们的服务流程吗？”我一边调试镜头一边问。
“当然可以。”她走到门外，“我去让工作人员准备一下。”
我继续调整设备，余光瞥见她走出门时，脚步很轻，几乎听不到声音。
趁她不在，我悄悄拉开抽屉，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资料。里面只有一本登记册，翻到最新一页，看到几个名字和日期。突然，一个红色的标签吸引了我——“特殊护理”。
我正准备拍照，门外传来脚步声。
我赶紧合上册子，假装在整理镜头。
赵美玲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穿白大褂的护士。
“这是我们的护理主管，她会配合你的拍摄。”赵美玲说话时，眼神扫了我一眼，像是看穿了我的小动作。
我笑了笑，没接话。
拍完样板间，我想去洗手间，顺便看看别的地方。
走廊尽头有个牌子写着“非请勿入”，但我还是推开了门。
里面是一条更长的走廊，两侧的门都关着，门牌号从101到115。我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啜泣声，还有金属碰撞的轻微声响。
我屏住呼吸，轻轻推了一扇虚掩的门。
屋里十几名年轻女性围坐一圈，有人挺着肚子，有人穿着病号服，正在做产检。她们看起来都很年轻，有的甚至像是学生。
我赶紧拿出手机录像，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我猛地回头，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正站在门口，眉头紧皱。
“你是谁？”她问。
我转身就想跑，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摔在地上，手里的手机飞了出去。
我挣扎着爬起来，捡起手机，发现镜头盖掉了。
我冲出房间，一路狂奔，撞翻了一个花瓶，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我听见身后有人追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冲出大楼，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赵美玲正站在二楼楼梯口，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像是早就知道我会这样。
我喘着气跑到路口，心跳快得像要炸开。
手机震动，我一看，是陌生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林小姐。”一个机械变声器的声音传来，“你妈妈还在纺织厂上班吧？最近治安不太好呢。”
我猛地攥紧手机，指节发白。
“记住，有些事情知道太多会伤身。”电话挂断了。
我颤抖着手按下录音键，背景音里隐约传来婴儿的啼哭。
我站在原地，掌心渗血，手里还攥着断裂的项链。
吊坠裂开了，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是个婴儿，脸朝下，看不见五官。
\[未完待续\]我站在街角，手机被攥得发烫。风卷起地上的碎纸片，在脚边打了个旋儿。
远处的路灯忽明忽暗，像是要灭不灭的萤火虫。我低头看着掌心的划伤，血珠顺着指纹纹路往下淌，滴在水泥地上，成了一个个小黑点。
"得找个地方处理下伤口。"我咬着牙，一瘸一拐往巷子深处走。脚踝刚才摔了一跤，现在肿得厉害。
拐过三个路口，终于看见一家24小时便利店。玻璃门推开时，冷气扑面而来，让我打了个哆嗦。货架上摆着各种零食和日用品，收银台后面坐着个穿蓝制服的店员，正低头玩手机。
我走到饮料区，拿了瓶矿泉水。水瓶表面结着水珠，摸起来冰凉。转身时，余光瞥见货架最里侧有几份报纸，头版赫然印着："馨悦月子中心获市优秀母婴服务机构称号"。
"操。"我低声骂了一句，抓起报纸就翻。内页有一张照片，赵美玲站在领奖台上，笑容明媚。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猛地回头，店员正站在收银台后盯着我看，见我注意到他，赶紧低下头继续玩手机。
我抱着东西快步走到收银台，把水和报纸扔上去。店员扫码时手指有点发抖，最后报出价格："总共二十三块八。"
我掏出钱包，数了数零钱。硬币哗啦啦倒在台上时，听见店外传来汽车引擎声。
抬头一看，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车窗是深色的，看不清里面的人。但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人在监视我。
"谢谢。"我抓起东西就往外跑，差点撞到门口的促销展架。
外面的空气比刚才更闷热了。我靠在电线杆上喘气，心跳快得不行。打开手机，发现刚才那通电话已经没有信号，录音也中断了。
我把报纸折成筒状，夹在胳膊下。刚想往前走，手机又震动起来。
这次是短信。
"林小姐，我们这边有个工作机会，薪资丰厚，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地址：南城工业区XX号仓库。"后面跟着一个链接。
我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好久，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方。风吹过来，带起一股馊味，是从旁边垃圾桶飘来的。
我慢慢蹲下来，从包里翻出相机。镜头盖掉了，但我还记得刚才拍下的画面——赵美玲站在二楼楼梯口，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那个笑，像针一样扎进我心里。
我起身往南城方向走去。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小跑起来。汗水顺着后背往下淌，T恤黏在身上。
路上经过一家药店，我进去买了创可贴。店员递给我时多看了两眼我的脸，但我没理会。
南城工业区很大，到处都是废弃的厂房。找到那个仓库时，天已经快黑了。
仓库门半开着，里面黑洞洞的。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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