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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内容\]

我站在仓库门口，手心里全是汗。铁门生锈的地方像张开的嘴，露出底下黑漆漆的窟窿。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一股子铁锈味和发霉的臭气。

天快黑了，远处传来几声狗叫，在空荡荡的工业区里显得特别刺耳。我把相机包往肩上拽了拽，脚下的碎石子发出沙沙的响动。手机还在口袋里震动，是陈露发来的消息："你真要去啊？"我没回。

推开门的时候，铰链发出吱呀一声。我缩了缩脖子，像是怕惊动了什么。里面的空气又冷又潮，混着灰尘往鼻子里钻。我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柱扫过满地的纸箱和破布，还有几个生锈的铁笼。

往前走了几步，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低头一看，地上有滩暗色的液体，不知道是什么。心跳突然加快，手心更湿了。我把录音笔悄悄掏出来，塞进衣领里。刚才在便利店买创可贴时，我就把备用SIM卡换上了。

拐了个弯，看见角落里有个旧电脑。屏幕蒙着灰，键盘上还搭着条脏兮兮的毛巾。我蹲下来想开机，手指碰到电源键的瞬间，听见后面有脚步声。

"谁？"

我猛地转身，手电筒光晃过去。黑乎乎的，什么都没看清。再仔细听，脚步声没了。我深吸一口气，继续按开机键。

"嗡——"

显示器亮起来的一瞬间，我差点喊出声。屏幕上是一排排照片，全是孕妇的，有的躺在床上，有的在做检查。右下角标着日期和编号。

"17号房。"我喃喃自语，抬头看见墙上用红漆写着个歪歪扭扭的"17"。

突然，身后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我一激灵，手里的手机差点掉地上。赶紧关掉电脑，正要往旁边躲，不小心碰倒了个铁罐。哐当一声，在空旷的仓库里炸开似的。

"在这儿呢！"

有人喊了一声。接着，好几束手电筒的光柱从四面八方射过来。我被照得睁不开眼，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

"小丫头片子胆儿不小啊。"一个戴墨镜的男人走到跟前，手里拎着根警棍。他上下打量我一眼，"以为拍点破烂就能讹钱？谁教你的？"

其他人围成一圈，把我困在中间。我咽了口唾沫，装作害怕的样子往后退："我...我是来应聘孕母中介的，听说这边给高价..."

墨镜男嗤笑一声："应聘？就你这样还想当孕母？"

我低着头，借整理头发的机会，把录音笔夹在发梢。"人家说这边规矩严，但给的钱多。我家里..."说到这儿，故意哽咽了一下。

"哦？"另一个男人饶有兴趣地凑过来，"那你听说什么了？"

"听说..."我声音压得很低，"听说能见到真正的孕母，还能谈分成..."

墨镜男眼神一闪，冲旁边使了个眼色。我假装没看见，继续说："我表姐就是这么干的，她说只要能进内院，一个月就能赚五万..."

"内院？"墨镜男冷笑，"你知道多少？"

"知道不多。"我摇摇头，"但我听说有个叫李婉儿的，特别难搞，后来好像...好像是被转去特殊区了？"

周围的人明显愣了一下。墨镜男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扯我衣领。我往后躲，但他已经抓住了我的项链。

"咔嚓"一声，链子断了。吊坠飞出去，摔在地上。我蹲下去捡，瞥见里面那张泛黄的照片，还是婴儿的脸朝下。

"别碰！"墨镜男一脚踩住吊坠，"说，你是谁派来的？"

"真的就是想赚钱..."我声音发抖，但手已经悄悄摸到口袋里的备用手机。

"呵。"墨镜男蹲下来，捏住我下巴，"小姑娘，长得倒是挺清秀。要不要考虑换个活法？"

他的手有点粗，带着茧。我强忍着恶心，装作害怕地往后缩。趁着他分神，我猛地把录音笔踢向旁边的铁架。那地方光线暗，应该看不见。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装作慌乱的样子跪在地上求饶。

墨镜男松开手，站起来冷笑："行了，送她走。"

两个人上来架我，我踉踉跄跄往外走。经过墨镜男身边时，听见他低声说："查查这个号码。"

刚走出门，身后"砰"的一声，铁门重重关上。我靠在墙边喘气，掌心攥紧口袋里的备用SIM卡。

路灯忽明忽暗，远处传来野猫的叫声。我低头看着手机，突然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找李婉儿，去城西垃圾场。"

我把破碎的项链重新戴上，转身朝着相反方向快步走去。

我快步穿过两条街，拐进便利店买了瓶水。店员扫了眼我的脸，"姑娘你脸色不太好啊。"

我把头低下，用冷水拍了拍后颈。玻璃柜台映出我发白的嘴唇，还有脖子上那道被项链扯出来的红印。

走出店门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我掏出备用手机，信号格突然闪烁。刚想收起来，屏幕上跳出一条新信息："别去垃圾场，是陷阱。"

我盯着这条没署名的短信看了几秒，攥紧口袋里的录音笔。风从背后吹来，带着刺鼻的机油味。抬头看见公交站牌，13路末班车刚好亮着灯驶过来。

上车时后槽牙还在打颤。刷卡器发出"滴"的声响，我往后排缩了缩。车厢里没几个人，角落里坐着个戴毛线帽的女人，怀里抱着黑色塑料袋。

车子转弯的时候，她手一松，袋口裂开条缝。我瞥见里面露出半截铁链，还有一块发黄的布料，和仓库里盖在铁笼上的破布很像。

司机突然猛打方向盘，我整个人撞向扶手。再抬头时，女人已经不见了，座位上留着那个塑料袋。

我犹豫了几秒，伸手拉开袋口。一股霉味冲出来，底下压着本旧笔记本。翻开第一页，密密麻麻的字迹写着"17号房每日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