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公交车在颠簸中前行,我死死抱着那个黑色塑料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袋口缝隙,能感觉到里面那本旧笔记本的棱角。路灯忽明忽暗,照得车厢里影影绰绰。
翻开第3页,我的手指突然僵住了。"李婉儿——特殊体质需每日注射黄体酮+雌二醇",后面跟着密密麻麻的日期和剂量记录。墨迹有些晕开,但那些数字依然清晰得刺眼。
我颤抖着掏出手机拍照,余光瞥见车窗倒影中有黑影一闪而过。赶紧缩回镜头,装作低头玩手机的样子。心跳随着窗外掠过的路灯忽快忽慢,像是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车子经过"馨悦月子中心"广告牌时猛地刹车。后视镜里,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靠在路边。三个黑影正朝这边快步走来。
我起身往车门挪了两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车窗外的街景越来越荒凉,两边都是拆迁区的废墟。建筑废料堆得像小山,野狗在远处嚎叫。
提前一站下车,拐进一条堆满砖块的小巷。脚步声在身后响起,越来越近。我把手机贴在耳边装作打电话,其实早已拨通陈露:"我在城西老纺织厂家属院,定位已发..."
塑料袋滑落肩头的瞬间,我听见金属链条晃动的声音。转身就跑,却被抓住手腕按在墙上。一股浓重的烟酒味扑面而来,那人粗糙的手掌掐住我的喉咙,渐渐收紧。
我张口咬破他的手背,腥甜味在嘴里蔓延。他吃痛松劲,我甩开胳膊就要跑,却被另两个人拦腰抱住,向巷子深处拖拽。
"小丫头片子,找死是吧?"中间那人恶狠狠地说,手里的铁链擦过我的脸颊。
我拼命挣扎,指甲在他脸上划出几道血痕。正要喊救命,突然听见喷雾声和男人的痛呼。江临风从废墟缺口冲出来,左手防狼喷雾右手铁棍,眼神凌厉得像要杀人。
"滚!"他大吼一声,铁棍横扫过去。三人踉跄后退,又被喷雾逼得抱头鼠窜。
我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摸到胸前鼓起处才想起笔记本还藏在衣服里。泪水不争气地在眼眶打转,声音哽咽却带着倔强:"我拿到了...他们怕的东西。"
江临风接过沾着汗渍的笔记本翻开,眉头越皱越紧:"这不是账本,是证据清单。"他的声音很轻,但我听出了里面的震惊。
我们背靠背坐在废墟角落稍作喘息,远处传来救护车鸣笛。他检查笔记本时指尖划过某页突然顿住:"赵美玲明日要去地下三层。"
我浑身一震,想起墨镜男提过的"内院",两人对视中读出彼此震惊。废墟深处传来碎石滚动声,江临风立即起身挡在我前面:"还有人在监视。"
摸黑穿过建筑工地来到后门,共享单车铃铛在寂静中格外清脆。骑车拐过第一个路口时,我回头看见巷口站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
是白天在月子中心见过的前台小美。她举着手机对这边录像,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
"别看后面。"江临风低声说,"往前骑。"
我们七拐八绕来到一处老旧居民区,他带我躲进单元楼里。走廊灯忽闪忽灭,墙皮斑驳脱落。
"你跟踪我?"我盯着他问。
"是陈露联系我的。"他掏出手机给我看聊天记录,"她说你可能会遇到麻烦。"
我想起陈露之前总说我该找个律师朋友,原来是早有准备。
"你打算怎么办?"他看着我问。
"继续查下去。"我握紧口袋里的笔记本,"都走到这一步了。"
江临风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扶住我肩膀:"小心。"
他手掌的温度透过薄衫传来,让我莫名安心。"地下三层..."我喃喃自语,"你觉得会是什么地方?"
"不好说。"他摇头,"但能让他们这么保密的地方,肯定不是普通地下室。"
我们正说着,楼道里传来脚步声。江临风立即把我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楼梯口。
脚步声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三楼。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衣领也被冷汗浸湿。
"今晚先住这儿。"他说,"天亮再想办法。"
我点点头,跟着他进了301。屋子里很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墙上的挂历还是三年前的,玻璃窗缝里透进丝丝夜风。
"你睡床。"他拉过椅子坐下,"我守着。"
"你为什么帮我?"我忍不住问。
"因为我也在查这个案子。"他抬头看着我,"而且...你不该一个人冒险。"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灯光下,他的侧脸轮廓分明,眼神坚定。
"困了就睡吧。"他轻声说,"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我躺上床,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江临风一直坐在椅子上,时不时翻动笔记本。他的呼吸声规律而平稳,让我莫名觉得安全。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睡着了。半夜突然惊醒,发现他还在那里,只是换了姿势。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银边。
我想说什么,却被他用眼神制止。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楼道里似乎有什么动静。
我们屏住呼吸,听着脚步声慢慢靠近。就在门外停住时,江临风轻轻把手搭在我肩上,示意不要出声。
\[未完待续\]楼道里的脚步声停了。\
我听见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喉咙还残留着被掐过的刺痛。江临风的手掌贴着我的肩胛骨,隔着衣服传来凉意。
门缝底下渗进一缕昏黄的光。\
有人在门外蹲下。金属碰撞声再次响起,像蛇鳞擦过水泥地。
江临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慢慢起身。他没发出任何声音,就像一团影子滑向窗边。我盯着他的背影,看他掀开窗帘一角。
三楼走廊的灯突然全亮了。\
刺眼的白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我眯起眼睛的瞬间,听见防盗窗铁条发出轻微的震动声。江临风已经翻出了窗户,动作快得像消失了一样。
门外传来锁芯转动的咔嗒声。\
我抓起桌上的玻璃杯砸向门口——杯子撞在门板上炸成碎片,门外的人愣住了。我冲向窗户,看见江临风正顺着排水管往上爬。他朝我伸出手,我踩上窗台时,楼下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
有人从三楼窗户探出身子,手里举着铁棍。\
江临风把我拽上四楼阳台,转身用铁棍架住对方递来的武器。两根金属杆撞在一起,火星溅到我脸上。我摸到阳台角落的花盆,抄起来砸向那人的手腕。
铁棍掉下去了。\
我们连滚带爬地冲进四楼住户家里,反手把门锁死。屋内漆黑一片,能闻到陈年家具的霉味。江临风扯开窗帘,月光涌进来照亮了整间屋子。
地上全是血脚印。\
从门口一直延伸到卧室。鲜红的颜色在木地板上干涸成暗褐色,像是有人拖着重物往里走。
"别碰任何东西。"江临风压低声音,"这里刚发生过命案。"
我盯着那些脚印,突然想起笔记本第14页的记录:\
**"赵美玲,孕38周,胎盘前置,需注射缩宫素诱导分娩。"**
那天我在医院实习,亲眼见过她被推进手术室。\
她穿着红色睡裙,肚子隆起得像颗熟透的西瓜。护士推着轮椅经过我身边时,她突然伸手扯住我的白大褂。
"救救我的孩子。"她说。
现在她的脚印就在我面前,从门口一直延伸到卧室。我跟着那些血迹往前走,江临风想拦我没拦住。
卧室门虚掩着。
我推开它的时候,衣柜镜子里映出一双眼睛。
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