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把操场晒得发烫，广播里放着没调准音的眼保健操音乐，曲南蓓趴在桌上，盯着桌肚里那个空了的保温饭盒发呆。饭盒内壁还沾着点糖醋排骨的酱汁，她用指尖蹭了蹭，鼻尖好像还能闻到那股甜甜的香气。
“曲南蓓，发什么呆呢？”后桌的佘雯用笔戳了戳她的背，“下节是物理课，张老师要抽查实验报告，你写了吗？”
曲南蓓猛地回神，手忙脚乱地翻书包。物理实验报告上周就该交了，她只写了半页，还是抄的同桌的。正慌着，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把一本练习册轻轻推到她桌前——是应嘉逸的物理练习册，最后一页夹着他的实验报告，字迹依旧工整，只是在“实验结论”那栏，用红笔改了好几个字，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电路图，比课本上的还清楚。
“借你……参考。”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
曲南蓓抬头，看见他眼下有淡淡的青影，大概是中午没睡觉。“谢、谢谢。”她赶紧把报告抽出来，飞快地往自己本子上抄，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物理课果然抽查了报告。张老师拿着名单念到“曲南蓓”时，她捏着本子的手都在冒汗，站起来念结论时，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好在应嘉逸的报告改得仔细，连最容易错的“电路连接顺序”都标了重点，她磕磕绊绊念完，张老师居然点了点头：“思路对了，下次字写工整点。”
坐下时，后背已经汗湿了。她偷偷看了眼应嘉逸，他正低头转着笔，嘴角好像藏着点笑意。曲南蓓的脸有点热，在草稿纸上画了个小小的笑脸，推到他那边。
他愣了一下，拿起笔，在笑脸旁边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太阳。
下午第三节课是体育课，刚好三班和六班一起上，阳光毒辣得晃眼。体育老师吹着哨子让跑800米，女生们哀嚎着站成一排。曲南蓓站在队伍里，看见林溪从三班的队伍里朝她挥手，两人隔空做了个鬼脸。
发令枪响，曲南蓓跟着人群往前冲，跑了半圈就开始喘，腿像灌了铅。她正想放慢速度，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别停下！”
是应嘉逸的声音。他跑在她斜后方，额前的碎发被汗打湿，贴在额头上，脸色有点白，却跑得很稳。“跟着我，调整呼吸。”他又喊了一声，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
曲南蓓咬咬牙，跟着他的节奏调整步伐，呼哧呼哧地跑完了全程。冲过终点线时，她扶着膝盖直喘气，林溪跑过来递水，惊讶地说：“你居然没掉队？”
“应嘉逸……在后面喊我。”曲南蓓接过水，往跑道那边看，应嘉逸正被几个男生拉着说话，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看了一眼，又很快转了回去。
自由活动时，女生们聚在树荫下跳皮筋，曲南蓓被亓杏拉着加入，跳得满头大汗。她瞥见应嘉逸坐在单杠旁边，手里拿着瓶矿泉水，没喝，就那么看着操场。阳光落在他挺直的肩膀上，像镀了层金边。
“看什么呢？”亓杏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笑嘻嘻地撞了撞她，“你同桌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哦。”
曲南蓓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低下头跳皮筋，脚却不小心勾到了绳子，摔了个趔趄。周围的女生都笑起来，她红着脸摆手：“没事没事。”
放学铃响时，曲南蓓正收拾书包，应嘉逸突然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苹果，放在她桌上。“体育课……你跑得脸都白了。”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补充点糖分。”
苹果还带着点凉意，曲南蓓捏着苹果，指尖都在发烫。“谢、谢谢。”
他没再说什么，背着书包走出了教室。曲南蓓看着那个红彤彤的苹果，突然觉得，这个下午好像被拉得很长——有物理课上偷偷传递的草稿纸，有跑道上带着喘息的鼓励，还有此刻掌心沉甸甸的甜。
她把苹果塞进书包，跑去找林溪。两人并肩走出校门，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曲南蓓忍不住跟林溪说：“应嘉逸今天……帮了我两次。”
林溪笑着看她：“我就说吧，冰块总会化的。”
曲南蓓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心里像揣了颗糖，甜滋滋的。她抬头看了看天边的晚霞，觉得这个四月，好像真的变得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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