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的风铃还在轻轻晃，应嘉逸的话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空气里荡开圈圈涟漪。
曲南蓓握着那本《植物生理学》，书脊的棱角硌着手心，却奇异地让人踏实。她抬头时，正看见他喉结动了动，耳尖红得像浸了晚霞。
“初三那年，”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回忆的涩，“在湿地公园捡莲子的时候，我就想跟你说了。”
曲南蓓的呼吸顿了顿。原来那么早，早到那个荷叶田田的夏天，那些没说出口的心意就已经发了芽。
“后来总想着，等考完试，等开学，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他笑了笑，有点自嘲，“结果一等就等到现在。”
“我也是。”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比想象中平静，却带着藏不住的颤，“电影院看动画那天，你给我披外套的时候，我就想说了。”
他猛地抬头，眼里的光像突然被点燃的星火，亮得惊人：“真的？”
曲南蓓点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皮上的字迹：“还有你送我错题本的时候，你说要去南方的时候……好多好多次。”
窗外的夕阳渐渐沉了，把天空染成橘子汽水的颜色。应嘉逸看着她，突然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头发，像怕碰碎什么珍宝。
“那现在，”他的声音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还算不算晚？”
曲南蓓没说话，只是把那本《植物生理学》往他面前推了推，翻开扉页——在他写的那句“你学什么都很厉害”下面，她刚才悄悄补了一行字：“包括喜欢你。”
字迹还有点新，墨水洇开了一点点，像她此刻跳得乱七八糟的心。
应嘉逸的目光落在那行字上，突然笑了，笑得眼里有光，像落满了星星。他伸手过来，轻轻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掌心温温的，带着点薄汗。
“不晚。”他说，“一点都不晚。”
咖啡厅的灯光渐渐暖起来，把两人交握的手照得清晰。曲南蓓看着他眼里的自己，突然想起初中那个夏天，他递过来的橘子味冰棒，甜得像整个青春；想起初三晚自习，他帮她挡着窗外的光，认真得像在解一道物理题；想起那些隔着千里的时光里，彼此悄悄藏在心底的惦念。
原来有些路，绕再远也会走到彼此身边；有些话，等再久也会有说出口的那天。
“明天下午没课，”应嘉逸的手指轻轻蹭过她的手背，像在确认什么，“要不要去我们学校的物理实验室看看？有台旧望远镜，能看到月亮上的环形山。”
曲南蓓笑着点头：“好啊。不过看完月亮，你得陪我去生物实验室，我给你看刚培养的含羞草，碰一下就会害羞的那种。”
他的耳尖又红了，却握紧了她的手：“一言为定。”
走出咖啡厅时，晚风带着秋的凉意，却吹不散两人指尖相触的温度。应嘉逸把外套披在她肩上，和多年前电影院里一样，带着淡淡的洗衣液香。
“其实林溪早就看出来了，”曲南蓓突然想起什么，忍不住笑，“她说我们俩看对方的眼神，比冰淇淋还甜。”
应嘉逸低头看她，路灯的光落在他眼里，温柔得像揉碎了的星光：“那她没说错。”
两人并肩往学校走，影子在地上被拉得很长，偶尔交叠在一起，像再也分不开的样子。曲南蓓看着身旁的少年，突然觉得，那些被时光藏起来的故事，终于在这个秋天，翻开了最甜的一页。
而往后的日子，还有很多个夏天和秋天，很多个可以一起看月亮、看含羞草的日子，足够他们把所有没说出口的话，慢慢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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