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也纳的雨夜琴声

美泉宫花园的雨来得突然。卡米尔站在音乐厅的廊柱下，看着雨水在巴洛克式喷泉的水面上激起无数细小的涟漪。他怀里抱着的《莫扎特奏鸣曲集》已经沾上了几滴雨水，烫金的标题在暮色中微微发亮。

"需要伞吗？"

声音低沉优雅，带着维也纳特有的德语口音。卡米尔转头，看见一个银发少年站在音乐厅的罗马柱旁，右眼角有一枚小小的圆形胎记，在哥特式路灯的照射下像是被月光亲吻过的痕迹。少年手中撑着一把黑檀木柄的雨伞，伞面上印着金色音符的暗纹。

"谢谢。"卡米尔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对方胸前的名牌——帕洛斯，维也纳音乐学院。

他们沿着环形大道并肩而行，雨滴在伞面上奏出轻柔的节奏。帕洛斯的银发在雨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说话时偶尔会用手势强调，腕间精致的百达翡丽怀表随着动作若隐若现。

"你弹奏的莫扎特，"帕洛斯突然停下脚步，"有种特别的韵律。上周日在金色大厅的彩排，我在二楼包厢。"

卡米尔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想起那天确实感觉到一道目光。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石板路上画出转瞬即逝的图案。

霍夫堡宫前的路灯次第亮起，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帕洛斯从大衣口袋取出一个精致的音乐盒，拧紧发条后，熟悉的《小夜曲》旋律流淌而出。

"我在古董市场找到的，"他的指尖轻轻抚过盒盖上雕刻的音符，"听说是茜茜公主时代的物件。"

音乐盒底部刻着一行花体字：Für die ewige Melodie（致永恒旋律）。卡米尔突然想起自己曾在学院档案室见过同样的字迹，批注在一份未完成的乐谱边缘。

雨势渐小时，雷狮的声音从街角传来："卡米尔，萨尔茨堡的乐谱到了。"他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包裹，目光在音乐盒上停留了片刻，"这位是？"

"帕洛斯·冯·霍夫曼斯塔尔。"少年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伞面上的雨水划出优雅的弧线，"很荣幸见到您，雷狮先生。"

另一边，格瑞正在整理一叠泛黄的乐谱。"莫扎特的手稿复刻本，"他推了推金丝眼镜，"帕洛斯同学提供的线索很准确。"

安迷修端着萨赫蛋糕走过来："维也纳歌剧院下周的演出..."他看了看卡米尔，又看了看帕洛斯，突然笑了，"啊，我明白了。"

暮色完全降临，圣斯蒂芬大教堂的钟声在雨后的空气中回荡。帕洛斯将伞轻轻倾斜，让卡米尔看清穹顶上的星座图案："据说在这里许愿的音乐家，都能找到最完美的和声。"

他的眼睛在暮色中呈现出多瑙河般的蓝，倒映着卡米尔微微发红的脸颊。远处，佩利的大嗓门打破了静谧："老大！找到那批古董乐器了！"

雷狮靠在咖啡馆的雕花门框上，手里把玩着一枚古旧的音符胸针："看来不需要我送伞了？"

最后一滴雨从伞尖坠落，在石板路上溅起小小的水花。就像某个音符终于找到了它该在的位置，在这维也纳雨夜悠扬的钟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