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下的约定

*以电影化的运镜进行改写*

第一场秋雨悄然而至，苏半夏蹲在槐树下，指尖轻捻着花籽。那些黑褐色的小东西圆滚滚的，带着些许湿润，是从解云辞那盆向日葵上掉落的。雨丝斜斜地飘下来，打在她的手背上，凉意像是谁的指尖轻轻一碰，又迅速收回。

“你捡这玩意儿干啥？”解云辞的声音从伞下传来。他撑着那把旧得有些歪斜的黑伞，伞骨已经变形，破洞里漏下的雨水滴在他的发梢，顺着脸颊滑下。“打算种？”

苏半夏低头将花籽一颗颗放进玻璃瓶里，声音轻柔：“奶奶说晾干了，明年能种。”她抬头时，目光扫过他的校服口袋，鼓鼓囊囊的，显然是藏着什么。“喂，你那里面装的啥？”

解云辞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一步，耳朵却红得像刚被雨水冲刷过的枫叶。“没、没什么。”说话间语气略显慌乱。

就在这时，周砚背着画板经过，帆布包上的颜料还没干透，散发着淡淡的油彩味。“你们在这儿干嘛？”他凑过来，视线落在玻璃瓶里，“哦，这是向日葵籽？我家有本《园艺大全》，上面写着秋天播种需要用薄膜盖住才行。”

话音未落，解云辞忽然伸手把玻璃瓶塞回苏半夏手中，然后抓住她的手腕拔腿就跑。两人的脚步踩在积水中溅起水花，冰凉的雨点拍打在裤脚上，银光闪闪，仿佛撒了一地碎星。

巷子尽头是一片空地，老旧的木箱上摆着一幅新画的素描。画中是一棵被雨笼罩的槐树，树下有两个模糊的小人影，正弯腰埋着什么。铅笔字迹潦草地标注着：第60天，等明年。

“我妈以前在这儿埋过花籽。”解云辞站在那里，脚尖随意地踢了踢身前的一块新翻泥土，“她说，秋天埋下去，春天就会发芽。”

苏半夏看着他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个铁盒——正是她之前瞥见的那个。铁盒表面泛着暗沉的光泽，里面的花籽早已晒干，乌黑透亮。他举起铁盒递给她，头顶的雨珠顺着发梢坠落，在盒盖上敲出清脆的嗒嗒声。

两人蹲在坑边，动作慢而认真，一粒粒花籽被小心翼翼地埋进泥土中。解云辞的手指不小心触碰到她的指尖，猛地缩回去，但片刻之后又试探性地伸回来，与她的手并排贴在泥地上。

“明年花开的时候，”苏半夏忽然开口，语调平静却带着期待，“我们来这儿看吧。”

解云辞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拾起一根木牌插在坑边。上面用钉子刻了三个字——“向日葵”。因为用力过猛，木牌裂开了一道细缝，却显得格外真实。

雨渐渐停了，周砚拎着画夹匆匆赶来。“解云辞，这是你忘在画室的。”画夹翻开，一张张纸页映入眼帘。有的画着枝头绽放的槐花，有的则是飘落在地的残瓣，最后一页是一株金灿灿的向日葵，花盘高昂，迎向太阳。

解云辞接过画夹，抱在怀里低声说了句“谢了”。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不再像以往那样冷漠地说“别碰我的东西”。

苏半夏看着他怀里的画夹，心里突然冒出一种念头。等待并非一定要原地不动，就像这些埋进土里的花籽，就算经历严冬的冻结，春暖时依旧会破土而出。

此刻，云层散去，阳光洒落下来，照在槐树的枝叶上，也照在他们并排的手上。那个刻着字的木牌沐浴在金色光辉中，仿佛一切都在悄然生长，无需急于求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