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宸王府一行后,夙冥便将自己关在住处,连日常采买都托了相熟的邻里。他原以为只需安分几日,待宸王的新鲜感褪去,便能重获自由,可帝砚辰的关注,却远比他预想中更执着。
这日午后,夙冥正坐在窗边翻看着一本草药图谱,忽闻门外传来轻叩声。他心头一紧,隔着门问:“哪位?”
“夙公子,小人是宸王府的管事,奉殿下之命送些东西来。”门外传来恭敬的回应。
夙冥皱眉,终究还是起身开了门。只见王府管事身后跟着两名仆役,手里捧着几个精致的食盒与一个锦盒。
“殿下说,前日见公子衣着素净,恐是生计拮据,特命小人送些米粮点心。另这锦盒里的物件,是殿下赏给公子的。”管事笑着将东西一一搬进屋内,动作麻利却不逾矩。
夙冥看着桌上堆起的东西,脸色沉了沉:“请管事回去转告殿下,草民无功不受禄,这些东西还请带回。”
管事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语气却依旧恭敬:“公子这话就见外了。殿下说了,不过是些寻常物件,公子若是不收,便是驳了殿下的面子。殿下近日处理朝政本就繁忙,若是因此动了气,怕是……”
话未说尽,却已是明晃晃的施压。夙冥攥紧了拳,他清楚,以帝砚辰的权势,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既如此,草民便谢过殿下厚爱。还请管事替草民转达谢意。”他终是松了口,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情愿的冷硬。
管事这才重新笑起来:“公子明事理就好。那小人先告退了,殿下还等着回话呢。”
等人走后,夙冥看着满桌的东西,只觉得胸口发闷。他打开锦盒,里面竟是一支通体莹白的玉簪,簪头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鸿雁,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他将玉簪扔回盒中,连同那些米粮点心一起推到墙角,仿佛多看一眼都觉得碍眼。他不明白,帝砚辰到底想做什么。是觉得自己像个可以随意逗弄的玩物,还是另有图谋?
而此时的宸王府书房内,帝砚辰正听着管事的回话。
“殿下,夙公子收下了东西,只是脸色不太好看,像是不太情愿。”
帝砚辰指尖敲击着桌面,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他性子倒是倔。”
“那公子看着清冷得很,对殿下的好意也淡淡的,倒像是怕沾染上什么似的。”管事补充道。
“怕沾染?”帝砚辰低声重复,眼中闪过一丝探究,“越是这样,本王倒越想看看,他到底在怕什么。”
他想起那日在集市上,夙冥抬头时那双清澈却藏着警惕的眼,像极了惊弓之鸟,却又透着一股不肯弯折的韧劲。那种矛盾的气质,莫名地让他移不开眼。
还有那枚玉佩,昨夜他终于想起些模糊的碎片——似乎是在一片火海之中,有人将这枚玉佩塞进他手里,声音带着濒死的颤抖,反复说着“等我……”
那声音,竟与夙冥的音色有几分相似。
“去查查,夙冥是何时来的京城,之前在何处落脚,家中还有些什么人。”帝砚辰对管事吩咐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奴才这就去办。”
管事退下后,书房重归寂静。帝砚辰拿起桌上的茶杯,目光落在窗外,仿佛能穿透重重院墙,看到那个倔强又疏离的身影。
他倒要看看,这只看似温顺的“孤鸿”,究竟藏着怎样的故事。
几日后,夙冥外出采买草药,刚走到街角,就见一辆熟悉的华丽马车停在不远处。他下意识地想绕道走,却听到马车里传来帝砚辰的声音:“夙公子,好巧。”
夙冥脚步一顿,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拱手行礼:“见过殿下。”
帝砚辰从马车上下来,玄色衣袍在阳光下泛着暗纹,更显身姿挺拔。“本王正好要去前面的茶馆坐坐,公子若是不忙,不如一同?”
“草民还要采买东西,怕是要辜负殿下美意了。”夙冥低头避开他的目光,语气疏离。
帝砚辰却像是没听出他的拒绝,径直道:“采买之事让下人去做便是。本王有些关于草药的问题想请教公子,耽误不了多久。”
说着,不等夙冥反驳,便对身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立刻上前,对夙冥道:“公子,请吧。”
夙冥看着帝砚辰那双带着强势的眼,知道今日是躲不掉了。他咬了咬牙,终是点了点头:“既然殿下有命,草民遵命。”
两人并肩走向茶馆,一路引得路人频频侧目。帝砚辰神色坦然,仿佛早已习惯这种注视,而夙冥却浑身不自在,刻意与他保持着半步的距离,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疏离。
帝砚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那份探究更甚。这只“孤鸿”,越是想飞,他就越想将其留在身边。
前世的碎片还在脑海中隐隐作祟,他总觉得,自己与夙冥之间,绝不止今生这一面之缘。这份莫名的熟悉与牵绊,像一张无形的网,正缓缓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