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幸福小区

七天休整期转瞬即逝。安全屋里，刀疤男——他让我们叫他老马——给我们看了十二个不同怪谈世界的资料。

"幸福小区是最阴险的一个，"老马用匕首指着墙上的地图，"它伪装成普通居民区，慢慢腐蚀你的认知，直到你忘记自己是谁。"

林晓的手臂上新生的皮肤泛着不自然的粉红色，疤痕下的日期偶尔会渗出细小的血珠。我的右手残肢则时不时抽痛，仿佛那支不存在的钢笔还在书写。

第八天清晨，我和林晓站在幸福小区门口。锈迹斑斑的铁门上挂着褪色的横幅：【欢迎回家】。门卫室里，一个穿蓝色制服的老人正机械地重复着登记动作。

"记住，"林晓低声说，"无论看到什么，先找规则。"

我们刚踏入小区，身后的铁门就无声地关闭了。门卫抬起头，他的眼球是全白的："新住户？请到物业处领取《居民守则》。"

物业办公室的墙上挂满了"文明家庭"奖状，但所有照片中的人都面无表情。最引人注目的是正中央一张泛黄的老照片——实验小学1985届毕业班合影。

"这所学校..."我指着照片。

物业主任突然出现在我们身后，他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嘴角永远保持着夸张的微笑弧度："美好回忆，对吧？我们小区的前身就是那所学校。来，签一下入住协议。"

协议背面印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幸福小区居民守则】

1.每天7:00必须吃早餐，食物由物业统一配送

2.午休时间12:30-14:00禁止发出任何声音

3.每户每晚必须观看《小区新闻》

4.家庭矛盾必须当天解决，禁止隔夜

5.凌晨1:00-4:00严禁开窗或外出

6.每周日参加邻里互助活动

7.违反规则者将失去"幸福"资格

林晓签完名后，我们被分配到13栋404室。电梯里贴着一张手写告示：【电梯故障时请勿惊慌，维修工随时为您服务】

"看这个。"林晓撩起袖子，她手臂上最新的一道疤痕正在渗出血液，组成新的文字：【不要相信维修工的眼睛】

404室是两室一厅的标准配置，但所有家具都固定在原地无法移动。电视机自动打开，播放着《小区新闻》——画面里的小区居民全都带着一模一样的微笑做家务。

"这地方比学校更变态，"我检查着厨房，"至少学校里的规则是明着来的。"

林晓突然捂住我的嘴。墙壁传来轻微的抓挠声，接着是孩童的哼唱："...不乖的孩子要惩罚...坏掉的家庭要修理..."

我掏出校长的钥匙，它在我掌心微微发烫。鬼使神差地，我用钥匙在墙上划了一道，墙皮剥落处露出密密麻麻的黑色文字——和被钢笔改写前的规则一模一样。

"这整个小区..."我声音发颤，"是由规则文字构成的。"

林晓迅速拉上窗帘："天黑前我们得找到安全区域。"

突然，门铃响了。监控屏幕上显示门口站着个穿红马甲的女人，推着餐车："物业送餐服务。"

我们刚开门，女人就挤了进来。她的红马甲下露出蓝色制服的一角："你们是新运者？我是马志强，老马的弟弟。"

他快速扫视房间，然后从餐车下层掏出一个黑色仪器："这个能干扰监控。听好，幸福小区会慢慢同化你，最多三天你们就会开始忘记自己是谁。"

"你怎么保持清醒的？"林晓警惕地问。

马志强掀起衣领，露出颈后植入的一个金属片："老式电台零件，能接收规则之外的频率。地下室有个完整电台，但只有午夜能去。"

他留下张纸条就离开了，餐车上放着两份冒着热气的晚餐。纸条上写着：【凌晨1:17分，电梯按7-3-2-5，直达地下室。带上门卫的眼球】

我看向林晓："要信任他吗？"

她手臂上的疤痕突然灼烧般疼痛，新的血字浮现：【马姓者可暂信，但勿交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