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午夜医院

"痛苦之牙"的碎渣在舌下融化，带来持续的尖锐痛感，却也奇异地保持着我的清醒。午夜医院的轮廓在雨中模糊不清，只有顶楼的红色十字灯牌不断闪烁，将"急诊"二字投射在积水中。

推开玻璃门的瞬间，刺鼻的消毒水味混合着腐臭扑面而来。前台的护士抬起头，她的脸上戴着七层口罩，每层都印着不同的规则条文。

【午夜医院守则】

1.挂号时请支付"健康记忆"作为押金

2.医生问诊时必须诚实回答

3.药房只配发毒药，慎用

4.太平间禁止交谈

5.遇到穿白衣的院长请装病

护士递来一张挂号单，背面用极小的字写着：【SS级警告：本院院长能修改你的记忆】

"初诊病人需要全面体检。"护士的声音从厚厚的口罩后闷闷地传出。她指向走廊尽头，那里的X光室门缝下渗出黑烟。

走廊两侧的长椅上坐满了"病人"。他们有的全身缠满绷带，绷带下渗出黑色液体；有的不断从嘴里吐出活体蟑螂；还有一个正在用手术刀慢慢削去自己的面部特征。

X光室里没有技师，只有一台自动运行的机器。当我站到指定位置时，机械音响起："请保持不动，开始扫描您的记忆。"

一道绿光扫过全身，我右半身的石化部分在屏幕上显示为黑色结晶。机器突然发出刺耳警报："检测到规则改写痕迹！检测到规则改写痕迹！"

墙上的排风扇突然逆转，抽走室内所有空气。就在窒息感达到顶点的刹那，半块怀表从口袋飞出，悬浮在我面前。秒针逆向旋转，在周围创造出一个气泡状的正常空间。

"有趣。"一个温润的男声从背后传来。

转身看到一位穿纯白长袍的中年男子，他的左胸名牌写着【院长】，右胸则别着七枚不同颜色的徽章。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不断滚动的规则文字。

"又一位改写者，"院长微笑，"你姐姐上次来的时候，可没你这么礼貌。"

我的心脏骤然紧缩："你认识我姐姐？"

"当然，她是我最成功的作品之一。"院长打了个响指，X光机屏幕切换成一段记忆画面：姐姐被绑在手术台上，七个穿白大褂的人围着她，将黑色液体注入她的脊椎。

"七个孩子中，只有她承受住了全部七个世界的规则注入，"院长的声音带着病态的愉悦，"所以她成了完美的守门人。"

画面切换到姐姐穿着保安队长制服的样子，她正将一个个运者改造成商场模特。

"她在哪里？"我挣扎着向前，但院长的规则领域压制了怀表的效果。

"不如先关心你自己。"院长的手指划过我的额头，一阵刺骨寒意侵入大脑，"让我们看看...你最珍贵的记忆是什么？"

剧痛中，我看到记忆被强行抽取——是姐姐制作钢笔的场景。她折断自己的脊椎骨，用鲜血在上面刻写规则文字...

"啊，创造之痛，"院长陶醉地闭上眼睛，"多么美味的记忆。就用这个来支付体检费吧。"

记忆被撕裂的疼痛远超肉体伤害。就在院长即将完全抽走这段记忆时，怀表突然发出刺目金光，表盘上的裂纹中射出无数细小光针，刺入院长的规则之眼。

"你竟敢——"院长捂住流血的眼睛后退，"保安！把这个病人送进重症监护！"

两个穿蓝色制服的护工破门而入，他们的手臂是医疗器械的集合体：针筒手指、手术刀肘关节、输液管静脉...

我咬碎口中剩余的"痛苦之牙"，剧痛爆发的瞬间获得了短暂的行动力。抓起怀表冲向走廊，背后的护工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嘶吼。

走廊的尽头是药房，玻璃橱窗后摆满贴着"毒"标签的药品。一个穿病号服的小女孩突然从配药窗口探出头："快进来！"

我挤进狭小的配药室，小女孩立刻拉下百叶窗。她看上去十岁左右，右眼是机械义眼——和林晓的一模一样。

"你是..."

"第七个孩子，"她轻声说，"或者说，是她的记忆碎片。"小女孩指向药架最上层，"第四块怀表碎片在那里，但你需要用'治愈记忆'交换。"

"什么是治愈记忆？"

"任何能让你感到温暖的回忆。"

我闭上眼睛搜寻尚未被石化的记忆碎片：姐姐教我写字、林晓在实验小学拉住我的手、马志强牺牲前的微笑...但这些都带着太多痛苦。

最终浮现在脑海的竟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瞬间：穿越前的那个下午，我在图书馆窗边打盹，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书上留下温暖的光斑。

小女孩的手按在我额头上："这个就够了。"

记忆被抽走的瞬间，药架自动旋转，露出暗格中的第四块怀表碎片。就在我拿到碎片的刹那，整个药房开始崩塌，小女孩的身体逐渐透明。

"去找其他碎片，"她快速说道，"然后在月蚀之夜回到实验小学，把七个孩子的遗物放在七个角落..."话未说完，她的身影就消散在空气中。

药房后墙出现一道裂缝，我挤出去发现自己来到了太平间。成排的冷藏柜上贴着标签，其中一个标签正在发光：【张凡，备用躯体】

拉开柜子，里面是一具和我一模一样的身躯，只是全身完好无损。它的手中握着一张纸条：【当你准备好放弃一切时，这就是你的退路】

医院的广播突然响起："全院紧急状态，发现记忆窃贼。启动终极防御规则。"

所有出口同时封闭，墙壁渗出黑色液体，逐渐形成规则文字：【违规者将成为本院永久藏品】

我将两块怀表碎片拼在一起，它们立刻融合，使怀表完成了四分之三。新融合的怀表获得了一项可怕能力——可以短暂停止规则运转，代价是使用者的寿命。

按下表冠的瞬间，整个医院的规则领域出现了三秒真空。我趁机冲向后门的消防通道，身后传来院长愤怒的咆哮："你逃不掉的！所有改写者终将回归！"

推开消防门，眼前不是室外，而是一间标着【心理咨询室】的房间。墙上挂满了脑部扫描图，每张图旁边都贴着名字：林晓、马志强、姐姐...还有我。

坐在诊疗椅上的保安队长缓缓转身，摘下了纯白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