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风把A大的樱花吹得漫天飞舞,粉白的花瓣落在共享笔记本上,像谁不小心撒了把碎雪。许砚知坐在樱花树下的长椅上,指尖划过陆时亦新写的物理笔记,上面用红笔标着“波动光学重点”,旁边画了个小小的樱花图案,说“光的干涉像樱花叠在一起,好看又有规律”。
“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陆时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点笑意。许砚知抬头,他穿着件浅灰色的连帽衫,手里拎着个纸袋,里面是刚买的樱花味大福,粉色的糯米皮透着淡淡的甜香。他在她身边坐下时,带起一阵风,吹得花瓣落在他的发梢和肩膀上。
“看你的‘跨学科笔记’,”她把笔记本递过去,“历史老师说,下次让你去给文科生讲讲‘怎么用理科思维记历史’。”
他接过笔记本,翻到夹着樱花的那页,耳尖有点红:“其实是怕你觉得物理枯燥,才找的比喻。”他打开纸袋,把一个大福递到她嘴边,“尝尝,老板说今天刚做的,限量款。”
糯米的软混着奶油的甜,在舌尖化开。许砚知咬了一半,把剩下的递给他:“你也吃,有点腻,分着吃刚好。”
他没犹豫,低头咬了一口,嘴唇碰到她的指尖时,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两人都顿了一下,目光撞在一起,又像被烫到似的移开,只有落在脸上的樱花花瓣,还在轻轻颤动。
远处传来社团招新的音乐声,热闹得像要把春天的气息都震碎。陆时亦突然站起来,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跟我来。”
他的手掌很暖,带着点大福的甜味。许砚知被他拉着跑,穿过樱花纷飞的小径,绕过图书馆的转角,停在一片人少的草坪上。这里的樱花树更密,花瓣落得像场持续的雨,把地面铺成了粉白色的海。
“跑这么快干嘛?”许砚知喘着气,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脸颊因为奔跑泛着红。
陆时亦转过身,胸口还在起伏,眼睛亮得惊人,像盛着整个春天的光。他看着她被风吹乱的刘海,伸手轻轻拂开,指尖擦过她的额头,带着点微颤的温柔。“有话想对你说。”他的声音比平时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每个字都像落在心尖上。
许砚知的心跳突然变得很重,“咚咚”地撞着胸腔,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混着风吹过樱花树的轻响。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到他眼里的自己,像被整个春天包裹着。
“从高中第一次在落叶堆里捡到你的梧桐叶开始,”他的指尖顺着她的脸颊滑到下巴,轻轻抬起,“我就……”
后面的话被吞没在突然落下的吻里。
他的嘴唇有点凉,带着樱花大福的甜,轻轻覆上来时,许砚知的睫毛颤了颤,下意识地闭上眼。起初只是试探性的碰触,像怕碰碎的樱花,小心翼翼的。但当她的手不自觉地抓住他连帽衫的衣角时,他的手臂突然收紧,把她紧紧圈在怀里——不是平时那种轻轻的拥抱,而是带着点用力的、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的力度。
吻渐渐深了。他微微低头,舌尖撬开她的唇齿,带着点急切的、克制了太久的温柔,像春天终于冲破冻土的嫩芽。许砚知能感觉到他后背的肌肉因为用力而绷紧,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混着樱花的香,能听到他越来越重的呼吸声,和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合在一起。
花瓣还在不停落下,粘在他们的头发上、肩膀上,甚至落在相触的唇间。陆时亦的手从她的后背滑到脑后,轻轻托着她的头,另一只手紧紧攥着她的手腕,像是怕她跑掉,又像是怕自己太用力弄疼她。时间好像被拉长了,又好像静止了,周围的风声、远处的音乐声都消失了,只剩下唇齿间的温热和彼此身上的气息。
直到许砚知的呼吸有点不稳,轻轻推了推他的胸口,他才慢慢松开一点,额头抵着她的,鼻尖相蹭,眼里的光比刚才更亮,带着点湿润的水汽。“砚知,”他的声音有点哑,带着点劫后余生的喟叹,“我喜欢你,从高中到现在,一直都是。”
许砚知的脸颊烫得像要烧起来,嘴唇还带着点麻,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有她的影子,有漫天的樱花,有藏了好几年的心意。她踮起脚尖,主动凑过去,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角,像回应,也像确认:“我知道,我也是。”
他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燃的星火。这一次,他的吻变得更温柔,带着点珍视的、小心翼翼的缱绻,像在呵护一朵刚绽放的樱花。手臂依然紧紧抱着她,却不再用力,只是稳稳地托着,仿佛抱着全世界。
又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分开,鼻尖都蹭得有点红。陆时亦低头,看到她唇上还沾着点奶油的痕迹,忍不住笑了,伸手用指腹轻轻擦掉:“像只偷吃的小花猫。”
许砚知的脸更红了,把脸埋进他的胸口,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像在为刚才的吻伴奏。“好多花瓣,”她闷闷地说,手指揪着他衣服上的花瓣,“都落在我们身上了。”
“这样才好,”他低头,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里满是笑意,“让樱花当见证。”
风还在吹,樱花还在落,把两个紧紧相拥的身影,裹成了春天里最温柔的模样。共享笔记本掉在草地上,翻开的那页,樱花图案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两个依偎的简笔画小人,头顶画着一个大大的爱心,被漫天的花瓣包围着。
原来有些动作,不需要练习,就像有些心意,不需要言说,在某个樱花纷飞的午后,在彼此靠近的瞬间,就能自然而然地发生,长到像把整个春天,都融进了这个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