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晚风带着潮湿的热,把B大湖边的柳树吹得摇摇晃晃。陆时亦背着双肩包,里面装着刚考完的物理期末试卷,还有给许砚知带的冰镇荔枝——用冰水浸了一路,塑料袋外壁凝着细密的水珠,碰上去凉丝丝的。
许砚知坐在湖边的石阶上,裙摆被风吹得贴在小腿上。看到他过来,她立刻站起来,手里的历史论文还夹着支红笔,页边空白处写满了批注。“你物理考得怎么样?”她迎上去,声音里带着点喘,像是刚跑过一段路。
“应该能拿A+,”陆时亦把荔枝递给她,指尖触到她的手背,烫得像要融化,“最后一道大题用了我们上次讨论的解法,监考老师还站在我旁边看了半分钟。”
许砚知剥开一颗荔枝,冰凉的甜汁在舌尖炸开。“那太好了,”她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我历史论文也写完了,题目是‘古代爱情诗里的时间隐喻’,你要不要看看?”
“现在不看,”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比平时重些,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带你去个地方。”
他拉着她往湖边的小树林跑,石阶上的青苔有点滑,许砚知被他拽得踉跄了几步,荔枝核不小心掉在地上。陆时亦立刻停下,转身弯腰扶住她的腰,掌心隔着薄薄的连衣裙,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温热的皮肤和急促的呼吸。“小心点,”他的声音有点哑,“这里黑,别摔了。”
小树林深处有片空地,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撒了把碎银。陆时亦松开她的手,却没退开,两人站得极近,彼此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带着荔枝的甜和夏夜的热。
“干嘛突然跑这么快?”许砚知的心跳得厉害,抬手想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按在了他的胸口。
他的心跳比她的还要急,像擂鼓一样。“论文下次再看,”他低头看着她,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情绪,“现在只想看你。”
话音未落,他突然低下头,吻住了她。
这不是樱花树下那种带着试探的吻。他的嘴唇滚烫,带着点湖水的潮气,覆上来时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仿佛要将她所有的呼吸都掠夺而去。许砚知的背被他按在一棵柳树上,树干的粗糙硌着肩胛骨,却抵不过他手臂的力道——他的手紧紧箍着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没有一丝缝隙,像是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吻渐渐变得激烈。他微微侧头,舌尖撬开她的唇齿,带着点急切的、压抑了太久的渴望,像暴雨突降,瞬间淹没了所有的理智。许砚知的手指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衬衫领口,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能感觉到他后背的肌肉因为紧绷而微微颤动。
月光从他们交叠的身影间穿过,照亮了他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滴在她的锁骨上,凉得像冰,却瞬间被皮肤的温度焐热。陆时亦的手从她的腰滑到脑后,指尖插进她的头发里,用力地托着她的头,仿佛怕她因为窒息而推开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他稍微退开一点,鼻尖抵着她的鼻尖,两人都在剧烈地喘息,胸口紧贴着,起伏的频率渐渐重合。“砚知,”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点破碎的质感,“我……”
许砚知突然踮起脚尖,主动吻了上去。
这一次,他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爆发出更汹涌的温柔。他不再像刚才那样用力,而是用手掌轻轻托着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脊背缓缓下滑,停在她的腰间,带着安抚的力度,一遍遍地摩挲着。吻变得缠绵而深沉,像湖水漫过堤岸,温柔地将彼此淹没。
柳枝在他们头顶轻轻摇晃,偶尔有叶子飘落,擦过他们的脸颊,带着夏夜的微风。许砚知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混着阳光晒过的味道,是她熟悉的、让人安心的气息。她的手臂慢慢环上他的脖子,手指穿过他的头发,感受着他发丝的柔软,和他身体的僵硬渐渐变得松弛。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久到远处传来宿舍关门的预备铃声,久到两人的嘴唇都有些发麻,才缓缓分开。陆时亦的额头抵着她的,睫毛上沾着细小的水珠,不知是汗还是露水。“刚才……”他想说什么,却被她用手指按住了嘴唇。
“不用说话。”她看着他,眼睛里像盛着揉碎的月光,“我知道。”
他握住她按在自己唇上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然后重新将她拥入怀中。这一次,他抱得很紧,却很温柔,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呼吸均匀地洒在她的颈窝。“等放暑假,”他的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点慵懒的满足,“我们去海边,好不好?”
“好。”许砚知在他怀里点点头,听着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像海浪拍打着礁石。
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潮湿的地面上,紧紧依偎着,像一幅被晚风晕开的水墨画。远处的湖面上泛着粼粼波光,岸边的虫鸣此起彼伏,而这片小小的树林里,只有两个紧紧相拥的身影,和空气中弥漫着的、荔枝味的甜。
有些拥抱,不需要言语,就像有些心意,早已在无数个日夜的相伴里,长成了彼此骨血里的一部分。在这个闷热的夏夜,在柳枝轻摇的月光下,他们用最紧密的姿态,确认着比夏日更长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