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阳光透过B大物理系实验室的高窗，在操作台上投下菱形的光斑。许砚知坐在休息室的书桌前，指尖划过《科技史研究》的书页，旁边放着陆时亦刚热好的牛奶，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像他实验台上的冷凝管。
“这个数据有点奇怪，”陆时亦的声音从操作台传来，带着点困惑，“理论值和实验值差了0.3，你帮我看看公式推导？”
她走过去时，他正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曲线，眉头微蹙，白大褂的袖口挽着，露出腕骨上那道熟悉的疤痕。许砚知凑过去看，指尖点在屏幕上的某行公式：“这里的变量代错了，应该用相对误差公式，不是绝对误差。”
他的眼睛亮了，像突然解开了难题：“对哦！我怎么忘了，就像你说的‘历史事件要放在具体语境里看’，数据也得找对参照系。”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掌心带着鼠标的微凉，“还是你厉害，跨学科专家。”
实验间隙的铃声响起时，许砚知从包里拿出个小小的保温盒：“给你带了樱花糕，昨天路过老店买的，还是高中的味道。”
他接过盒子，打开的瞬间，粉白的糕点映着窗外的樱花，像把春天装进了盒子里。“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他咬了一口，糯米的软混着豆沙的甜在舌尖化开。
“看你朋友圈发的樱花照片啊，”她笑着说，“配文说‘少了点甜’，不就是在暗示我吗？”
他的耳尖有点红，低头把最后一口糕点塞进嘴里：“下午没课的话，陪我去A大的图书馆？想借本科技史的书，你熟路。”
A大的图书馆还是老样子，木质书架泛着温润的光，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在地上投下红的、蓝的光斑。许砚知熟门熟路地找到科技史区域，抽出那本《中国古代科技成就》时，发现书脊上贴着个小小的标签，是陆时亦大学时写的，上面画了个举着历史书的小人，旁边标着“砚知推荐”。
“你还在书上贴标签啊？”她把书递给他，指尖碰到标签上的墨迹，已经有些褪色。
“怕忘了是谁推荐的，”他翻开书，扉页上有他的签名，日期是四年前，“就像你总在历史书里夹树叶，都是记号。”
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刚好落在他们中间的桌面上。他看物理期刊，她写论文，偶尔抬头时，目光会撞在一起，像高中自习课上的默契，带着点无需言说的甜。许砚知的笔停在“宋代科技与社会变革”时，他突然递过来一张纸条：“晚上去吃糖醋鱼？上次那家巷子里的，老板说新换了厨师。”
她在纸条背面画了个笑脸，写着“好，六点半校门口见”。
闭馆音乐响起时，陆时亦帮她把论文稿放进包里，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笔记本，里面掉出片新捡的樱花，粉白的花瓣还带着水分。“又开始收藏春天了？”他笑着把樱花夹回去，动作轻柔得像对待实验样本。
“等秋天，就换成梧桐叶，”她仰头看他，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我们的收藏册，要集齐四季。”
走出图书馆时，樱花刚好落在他的肩头，像个温柔的点缀。他伸手牵住她的手，穿过A大的樱花道，走向校门口——这条路他们走了无数次，从青涩的少年到并肩的伴侣，脚下的石板路被磨得光滑，却依然记得每一次牵手的温度。
“你看，”许砚知指着不远处的梧桐道，“等夏天来了，这里又会被绿荫盖住，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嗯，”他握紧她的手，指尖在她的戒指上轻轻划了一下，“到时候我们再来，捡片最大的梧桐叶，夹进我们的新家相册里。”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樱花道上慢慢移动。他们的对话被风吹散，却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像在续写那本共享笔记本的新章节——没有轰轰烈烈的情节，只有实验室的灯光、图书馆的书香、樱花糕的甜，和彼此掌心永恒的温度。
这条路，他们会一直走下去，穿过一个又一个春天，走向无数个被阳光和爱意填满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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