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阳光透过B大物理系实验室的百叶窗，在操作台上投下一道道光斑，像给精密的仪器画上了刻度。陆时亦正在调试一台新的光谱仪，屏幕上跳动的曲线渐渐稳定，形成一道平滑的弧线，像他此刻的心跳——沉稳，却藏着不易察觉的雀跃。
许砚知推开门时，手里拎着个保温袋，里面是刚从家里带来的冰镇绿豆汤，瓶身上还挂着水珠。她穿着条浅蓝色的连衣裙，裙摆上印着细小的梧桐叶图案，是他去年生日送她的，说“穿这个像把我们的树带在身上”。
“光谱调好了？”她走到操作台旁，把保温袋放在空地上，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冰凉的触感让两人都顿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刚调好，”他摘下手套，接过绿豆汤喝了一口，清甜的凉意顺着喉咙滑下去，“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下午有个历史研讨会吗？”
“提前结束了，”她靠在操作台边，看着屏幕上的光谱曲线，“导师夸我的论文写得好，说可以试试发表，还提到了你给的那些物理模型，说‘跨学科的碰撞很精彩’。”
他的眼睛亮了，像听到了实验成功的信号：“那晚上得庆祝一下，去吃你上次说的那家小龙虾，蒜蓉味的。”
“好啊，”她笑着点头，目光落在他摊开的笔记本上，上面画着个未完成的公式，左边是“时光”，右边是“我们”，中间的等号还没画完，“这是什么新公式？”
“在想怎么定义‘永远’，”他用笔尖敲了敲纸面，声音里带着点认真，“物理里有守恒定律，历史里有延续性，那我们的‘永远’，应该是两者加起来的总和。”
许砚知拿起笔，在等号后面画了个小小的爱心，里面写着“进行时”：“这样就对了，永远不是终点，是一直往前走。”
他看着那个爱心，突然放下笔，伸手把她揽进怀里。实验室的冷气很足，他的怀抱却像个温暖的磁场，把所有的凉意都挡在了外面。白大褂的布料蹭着她的脸颊，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他身上干净的皂角香，是她熟悉的、让人安心的气息。
“还记得高中第一次在实验室门口见你吗？”他低头，鼻尖蹭过她的发顶，声音里带着笑意，“你抱着本历史书，说‘物理实验能不能别这么吵’，结果后来比谁都爱来。”
“还不是因为某人总用物理公式讲历史，”她在他怀里蹭了蹭，指尖划过他后背的脊椎，像在数一道无形的刻度，“说什么‘安史之乱是能量失衡’，现在想想，还挺有道理。”
他低低地笑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相拥的身体传过来，像最温柔的共振。阳光慢慢移到他们交叠的影子上，把白大褂的下摆和连衣裙的裙角都染成了金色。他低头吻她时，带着绿豆汤的清甜，和实验室特有的、安静的热忱。
这个吻没有婚礼上的郑重，没有海边的浪漫，却有着最踏实的温度——像光谱仪上稳定的曲线，像历史书里延续的脉络，像他们走过的每一条路，看过的每一片叶，都在这一瞬间，凝成了最清晰的证明。
他的手穿过她的发，托着她的后颈，另一只手紧紧攥着她的手腕，仿佛要把这一刻的温度刻进彼此的骨血里。许砚知的手臂环着他的腰，感受着他心跳的力度，隔着薄薄的白大褂，依然清晰得像鼓点，敲在她的心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呼吸里都是彼此的气息。“小龙虾该订位置了，”他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指尖的温度带着点微麻的痒，“再不去，蒜蓉味的就被抢光了。”
“那快去订，”她推着他往休息室走，“我把你的光谱图拍下来，给我论文当插图。”
他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玩手机时，看着她举着手机对着光谱仪拍照，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发尾被风吹得轻轻晃动。突然觉得，所谓的结局，就是这样——没有轰轰烈烈的宣言，没有定格的瞬间，而是像这台光谱仪，永远在记录新的光；像这本笔记本，永远有未完成的公式；像他们此刻的拥抱，带着下一秒就要去吃小龙虾的烟火气。
许砚知走过来时，手里拿着他的笔记本，那个“进行时”的爱心旁边，她又画了两个牵手的小人，背景是实验室的窗户，窗外有梧桐，有樱花，还有一片无尽的天空。
“走吧，”她牵起他的手，指尖在他的戒指上轻轻划了一下，“去吃小龙虾，然后回家，继续写我们的‘进行时’。”
他握紧她的手，跟着她走出实验室。阳光穿过走廊的玻璃窗，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依偎着，像两道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却始终朝着同一个方向延伸。
他们的故事，就在这里停下吧。年轻的脸庞上带着笑意，握着的手紧得不会松开，前方是蒜蓉小龙虾的香气，是回家的路，是明天要做的实验和要写的论文，是无数个被阳光和爱意填满的“进行时”。
永远不必等到白头，此刻的他们，就是最好的结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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