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像一捧碎金，洒在御花园的小径上。我裹着披风缓步而行，脚下是满地的花瓣，踩上去软绵绵的，像是踩在旧日子里。
五年了，从大婚那日起，我便再没走过这条小径。那时柳如烟还只是个宫女，站在我身后，替我整理衣摆。如今她已是贵妃，可我却成了废后。
琴声就是在这时传来的。
曲调哀婉，像是《长门怨》。我脚步一顿，抬头望去，果然看见听风亭中坐着一个人，素手拨弦，低眉敛目。不是柳如烟，还能是谁？
她察觉到我的到来，琴音戛然而止。我们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对视，风掠过她的发梢，吹起我披风的一角。
“你还记得这曲子？”她轻声开口，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暮色。
我没有答话，只慢慢走近。她今天穿着一身素色宫装，发间没了那些明艳的珠钗，整个人显得有些憔悴。
“你明知他心中所爱，为何还要嫁他？”她忽然问，指腹摩挲着琴弦，语气里带着一丝颤抖。
我倚着亭柱，冷笑了一声：“那你又为何甘心做个见不得光的宫女？”
她眼神一颤，低下头去。夜风渐起，吹得她鬓角几缕碎发轻轻飘动。
“我劝过殿下回头……可他只说，‘你是她替身’。”她终于开口，声音几乎要融进暮色里。
我心头猛地一紧，五年前那个夜晚再度浮现眼前。红烛高烧，盖头未掀，我在凤床上坐到天明。那时我以为他是羞怯，现在才明白——他只是不愿面对一个替代品。
“原来连最后的体面都是假的。”我喃喃道，握紧手中的废后诏书，纸张边缘都被我捏得发皱。
柳如烟抬眼看向我，眼角有泪光闪动：“你以为我没想过离开？可每次想走，他就说‘再等等，等顾家倒台’。”
我喉咙发紧，声音也有些哑了：“谁又曾放过我？”
她突然伸手抓住我的衣袖，指尖冰冷：“放我一条生路……我真的什么都没得到。”
我甩开她的手，转身欲走，却被她一句低语定住脚步。
“今夜子时，东华门密召旧臣……他们要提前动手了。”
我愣住了，风卷起诏书一角，拂过我的脸颊。脑海中闪过的是皇帝萧承礼那双意味深长的眼睛。他曾说：“你若愿留，朕可予你权势。”可我没答应。
“看来，我还不能走。”我低声说道，目光投向远处渐次亮起的宫灯。
柳如烟瘫坐在地上，泪水模糊了视线，喃喃道：“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没有再看她一眼，转身离去。最后一缕夕阳沉入地平线，冷冽的眸光中，风暴正在酝酿。
……
我沿着宫墙一路前行，心中翻涌的不仅是愤怒，更多的是冷静。五年来，我学会了如何在宫廷中生存，更学会了如何在棋局之外布局。
走到一处偏僻回廊时，暗影中传来一声咳嗽。我停下脚步，目光微沉。
“娘娘果真不同往日。”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林婉儿。
我转过身，看着她从阴影中走出，一袭素衣，手中握着一份密信。
“你早就知道？”我问。
她点点头，将密信递给我：“太子与几位旧臣勾结已久，原计划是等您离宫之后再行动，没想到提前了。”
我接过密信，指尖摩挲着纸面，心中已有计较。
“你觉得，我该怎么做？”我问。
林婉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着我，眼神坚定：“您若想走，没人拦得住。但若您想留下……这一盘棋，未必不能赢。”
我笑了，笑得有些冷。五年了，我顾清澜早已不是那个只会逆来顺受的女子。
“那就陪我下一盘棋吧。”我说。
她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光亮。
夜色更深，宫灯摇曳。我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未完待续\]我沿着宫墙一路前行，心中翻涌的不仅是愤怒，更多的是冷静。五年来，我学会了如何在宫廷中生存，更学会了如何在棋局之外布局。
走到一处偏僻回廊时，暗影中传来一声咳嗽。我停下脚步，目光微沉。
“娘娘果真不同往日。”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林婉儿。
我转过身，看着她从阴影中走出，一袭素衣，手中握着一份密信。
“你早就知道？”我问。
她点点头，将密信递给我：“太子与几位旧臣勾结已久，原计划是等您离宫之后再行动，没想到提前了。”
我接过密信，指尖摩挲着纸面，心中已有计较。
“你觉得，我该怎么做？”我问。
林婉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着我，眼神坚定：“您若想走，没人拦得住。但若您想留下……这一盘棋，未必不能赢。”
我笑了，笑得有些冷。五年了，我顾清澜早已不是那个只会逆来顺受的女子。
“那就陪我下一盘棋吧。”我说。
她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光亮。
夜色更深，宫灯摇曳。我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东华门外，子时已近。
我藏身于御花园西侧的一处假山后，视线穿过雕花窗棂，能清晰看见门外的动静。林婉儿安排妥当，此刻已悄然退至另一侧接应。
风里夹杂着寒意，我拢了拢披风，指尖仍有些发凉。远处传来更鼓声，三更天，正是人最松懈的时候。
果然，东华门缓缓打开，几个黑影鱼贯而入，步伐轻快却掩饰不住急切。为首的那人身形高瘦，头戴乌纱帽，虽低着头，但我一眼便认出——是兵部侍郎王景和。
他身后跟着的几人也都是老面孔，朝堂上向来与顾家不睦。他们低声交谈几句，便匆匆进了门内偏殿。
我心头一紧，这一步走得太快了。太子这是打算绕开皇帝，直接联络旧臣？还是说，皇帝早已默许？
我正思索间，忽听身后有轻微脚步声。我猛地转身，却见林婉儿已经站在不远处，冲我轻轻摇头。
“有人跟踪。”她压低声音，“我甩开了一个，另一个可能还在附近。”
我皱眉，目光扫向四周。今晚本就局势复杂，若再添一个不知身份的监视者，事情会更棘手。
“你先退下。”我低声吩咐，“我去看看。”
她迟疑片刻，最终点头，身影迅速隐入黑暗中。
我缓步走向偏殿方向，脚下是柔软的草地，每一步都尽量无声。风从北面吹来，带着一丝血腥气。我不由得停下脚步，屏住呼吸。
那股味道……不是血腥，是铁锈味。
我悄悄靠近偏殿窗边，透过缝隙往里看去。
王景和几人正在低声商议，桌上摊开一张地图，似乎是京城布防图。而坐在主位上的那个人，赫然是太子萧承睿。
“父皇已经动摇。”萧承睿语气冷静，“只要顾家一倒，军权就能彻底收归东宫。”
王景和点头：“皇后那边呢？她若不肯配合……”
“她不会。”太子冷笑，“她比谁都清楚，顾家一旦覆灭，她的靠山也就没了。她会选择站队。”
我捏紧掌心，指甲几乎陷入皮肉之中。原来，他们早就在等这一天。
“那废后呢？”一名官员低声问，“她若离开皇宫，会不会生变？”
太子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她不会走。”
我心头一震。
“为什么？”王景和追问。
“因为她知道，只有留在京中，才能看清真相。”太子缓缓抬眼，“而且，她不会放过我们。”
我屏住呼吸，心跳如擂鼓。
他竟猜到我会留下？
“但她不知道的是……”太子站起身，走到殿门前，目光投向窗外夜色，“我们也从未打算放她离开。”
我猛地后退一步，藏身于阴影之中。殿门吱呀一声打开，萧承睿站在门口，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夜色。
“出来吧。”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我知道你在。”
我咬紧牙关，缓缓从阴影中走出，迎上他的目光。
“殿下好手段。”我淡淡开口，“连我都差点被蒙在鼓里。”
萧承睿嘴角微扬，眼中却没有笑意：“娘娘聪慧，又何必置身事外？与其被动，不如主动。”
我看着他，脑海中闪过柳如烟那句“他们要提前动手了”。
原来，这场风暴，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顾家。
而是为了——我。
我站在偏殿外，夜风卷起衣角，吹乱了鬓边的碎发。
萧承睿静静看着我，像是在等待一个答案。
我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轻轻拍了两下。
几息之后，林婉儿带着数名禁军统领从暗处现身，包围了整座偏殿。
“殿下说得对。”我淡淡道，“与其被动，不如主动。”
萧承睿脸色骤变，猛然后退一步：“你——”
“谋逆之罪，足够让东宫易主了。”我冷冷地看着他，“殿下，陛下让我带话——‘朕，还活着。’”
他瞳孔剧烈收缩，嘴唇颤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转身离去，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告诉太子，若想活命，最好连夜写一封请罪书。”
夜风呼啸，吹散了偏殿中的惊惶。
我知道，这一夜过后，京城将不再平静。
而我顾清澜，也将不再只是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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