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无期带着李少芜再次来到流烟派。山门前,晨雾未散,几名弟子正在清扫石阶,见他们到来,神色略显紧张。
无期折扇轻摇,笑意温和:“劳烦通报,刑部无期,特来拜会千夏姑娘。”
弟子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硬着头皮道:“千夏师姐……今日闭关,不见外客。”
无期笑意不减,眸光却冷了几分:“哦?那冯予道友可在?”
弟子还未回答,身后便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无期大人。”
冯予站在廊下,面色依旧苍白,眼神却比昨日平静许多。他微微拱手:“师傅闭关,派中事务暂由我代管,大人有何指教?”
无期轻笑:“指教不敢当,只是昨夜验尸,发现些有趣的东西,想请冯道友解惑。”
冯予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颤:“……何事?”
无期从袖中取出一块染血的布帛,缓缓展开——上面赫然是一道剑痕拓印。
“欧阳大海心口的伤,是流烟剑法第七式‘穿云’所致。”他盯着冯予的眼睛,“而这招,据我所知,只有秦羿会使。可按照这剑法熟练程度来看,不像是他本人使出来的剑法呢。”
冯予沉默片刻,忽然道:“无期大人莫非怀疑是我杀的欧阳大海?”
无期摇头:“不,我只是好奇——千夏姑娘既然中了蚀骨蛊,为何还能活蹦乱跳?而秦掌门,又为何突然‘闭关’?”
就在气氛凝滞之际,一道清丽的声音从回廊深处传来——
"无期大人。"
千夏缓步走来,一袭素白长裙,发间只簪一支青玉簪,面容平静如水。她停在冯予身侧,微微福身:"大人若有疑问,不妨直接问我。"
无期挑眉,折扇轻点掌心:"千夏姑娘倒是爽快。"
千夏抬眸,眼底清澈如泉:"欧阳大海之死,与我流烟派无关。"
"哦?"无期晃了晃手中的剑痕拓印,"那这‘穿云’剑法,又作何解释?"
千夏神色不变:"‘穿云’虽是师傅独创,但江湖上并非无人能仿。"她顿了顿,"三年前,曾有位叛出师门的师兄,名为莫怀舟,他偷学过此招。"
无期眸光微闪:"莫怀舟?"
千夏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信笺:"这是当年他叛逃时留下的。信中提及,他偷学了流烟派七式剑法,其中就包括‘穿云’。"
李少芜冷眼扫过信笺,忽然道:"字迹太新。"
千夏指尖一颤,随即苦笑:"这信……是我近日重新誊抄的。原件已毁于虫蛀,但派中长老皆可作证,莫怀舟确实偷学过此招。"
冯予适时开口:"无期大人若不信,可查阅派中卷宗。"
无期轻笑,目光在二人之间游移:"有趣。那千夏姑娘身上的蚀骨蛊,又是如何解的?"
千夏从容不迫:"我并未解蛊,只是师傅以‘寒玉功’将蛊毒暂时压制。"她轻抚左臂,袖口滑落,露出腕间一道冰晶般的纹路,"这便是寒玉功的印记。"
无期皱了皱眉, "那秦掌门为何突然闭关?"
千夏眼中闪过一丝哀色:"师傅为救我,耗尽了功力,如今正在寒玉洞调养。"她轻咬下唇,露出恰到好处的愧疚,"都怪我连累了师傅..."
无期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千夏腕间的冰纹,折扇在掌心轻敲三下:"寒玉功?有意思。"他突然话锋一转,"那不知千夏姑娘可认识这个?"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染血的银铃,铃舌上刻着细小的流烟派徽记。千夏瞳孔猛地收缩,又迅速恢复平静。
"这是..."她微微偏头,"派中弟子的饰物?"
"从案发现场捡到的。"无期将银铃轻轻摇晃,发出清脆的声响。
冯予脸色骤变,千夏却突然轻笑出声:"大人果然明察秋毫。"她优雅地挽起另一只袖子,露出手腕上一模一样的银铃,"这确实是派中信物,每个亲传弟子都有。"
"但我的在这里。"她晃了晃手腕,"至于那枚...或许是莫师兄的?毕竟他当年,也是亲传弟子呢。"
李少芜突然向前一步:"洞中何人?"他目光如电,直刺千夏身后晃动的竹帘。
千夏身形微僵,随即从容转身:"是负责打扫的小童..."话音未落,竹帘后传来"哐当"一声,一个瘦弱的身影仓皇逃向院后。
无期与李少芜对视一眼,还未动作,千夏已疾步追去:"站住!"她袖中突然飞出一道白绫,将那身影绊倒在地。
众人赶上前去,只见一个满脸惊恐的少年趴在地上,怀中紧紧抱着一本染血的册子。千夏面色煞白,冯予更是直接拔剑出鞘。
无期弯腰拾起册子,翻开第一页,眉梢微挑:"《蚀心禁术录》?这倒是...意外收获。"
千夏突然跪下:"大人明鉴!这定是莫师兄安插在派中的奸细!"
少年疯狂摇头:"不是的!这是千夏师姐让我..."
一道银光闪过,少年喉间突然多了一枚细针,瞬间毙命。李少芜剑锋出鞘三寸,冷冷指向千夏身后——冯予的指尖还残留着内力的余韵。
院中一片死寂。无期慢条斯理地合上册子,突然轻笑:"看来流烟派的待客之道,真是...别具一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