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桥

金銮殿内，龙涎香袅袅。

无期单膝跪地，垂首述职。皇帝倚在龙椅上，指尖轻叩扶手，面上带笑，眼底却是一片冷意。

"爱卿此番查案，功不可没啊。"皇帝慢悠悠道，"只是……"他顿了顿，"肖家近来风头太盛，连朕的御案上，都堆满了参你们的折子。"

无期唇角微扬，恭敬道："陛下明鉴，臣不过是尽忠职守，至于那些折子……"他抬眸，笑意不达眼底，"想必是有人眼红罢了。"

皇帝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大笑："好一个'眼红'！"他挥了挥手，"退下吧，明日观灯节，爱卿也去散散心。"

无期躬身退下，转身时眸光微冷。

——皇帝这是……在敲打肖家。

翌日，华灯初上。

长街两侧挂满花灯，流光溢彩，行人如织。单身男女皆戴半边面具，手执香囊，若遇心仪之人，便赠予对方。

无期和李少芜并肩而行，无期告诉李少芜不戴面具可以减少不少麻烦，两个人就都没戴。一个摇着折扇，一个抱剑冷面，倒是惹得不少姑娘侧目。

"李侍卫，"无期忽然凑近，笑意盈盈，"你看那边的小娘子，一直盯着你呢。"

为什么没戴面具也会那么引人注目……

李少芜冷眼扫去，那姑娘顿时红了脸，慌忙躲到同伴身后。

无期低笑："不解风情。"

李少芜懒得理他，目光却落在不远处的一座桥上—— 往生桥。

传闻百年前，曾有一对情人因家族反对，在此共饮毒酒，殉情而亡。此后，这桥便成了痴情人的圣地，若在此桥上共饮一杯酒，来世必会再续前缘。

无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忽然道："李侍卫似乎对往生桥的传说很感兴趣？"

李少芜收回目光，语气平淡"没。"

无期轻笑："哦？"

李少芜没说话了。他只是觉得很熟悉很熟悉。

话音刚落，桥那头突然传来熟悉的嗓音——

"冯予，你走慢点！"

子梦拽着冯予的袖子，硬是将人拉上了桥。冯予一身素衣，未戴面具，神色黯淡，显然还未从师妹之死中走出。而子梦……竟也未戴面具。

无期眯了眯眼，折扇轻摇："哟，巧了。"

桥上，子梦硬塞给冯予一盏莲花灯："放一个，就当……送千夏。”

冯予沉默片刻，终是接过，俯身将灯放入河中。灯影摇曳，随波远去。

子梦看着他，忽然轻声道："冯予，我……"

"子梦。"冯予打断他，苦笑，"我现在……没心思谈这些。"

子梦眸光一暗，却强笑道："谁要跟你谈这个了？我是说，我饿了！"

冯予怔了怔，终是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走吧，我知道有家馄饨不错。"

无期和李少芜站在桥下，看着子梦和冯予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灯火深处。

"冯予倒是重情。"无期折扇轻摇，"可惜，千夏至死都没能给他一个交代。"

李少芜没有接话，目光却落在河面上漂浮的莲花灯上。灯芯燃尽，缓缓沉入水中，如同那些未竟的执念，终究湮灭于黑暗。

当初他和家人过了一个热闹观光节，如今却只剩他一人了……

无期看他漏出几分忧伤神色，带着李少芜离开了这。

无期和李少芜刚行至街口，忽听人群中传来一声尖叫——

"黑影！是黑影！"

人群瞬间骚动。只见一道黑影从屋顶掠过，斗篷翻飞，面具下的双眼猩红如血。

"不可能！"有人惊恐大喊，"黑影不是已经被刑部抓到了吗？"

"是啊！"另一人附和，"难道刑部骗人？"

议论声四起，恐慌如瘟疫般蔓延。

无期眸光骤冷，折扇一收："李侍卫。"

李少芜已拔剑出鞘，身形如电，直追那道黑影而去。可最后还是被他给溜了。

翌日，金銮殿上。

皇帝面色阴沉，将奏折重重摔在无期面前："刑部就是这么办事的？黑影再现，百姓恐慌，你让朕如何向天下交代？"

无期单膝跪地，神色平静："臣失职，请陛下责罚。"

三皇子立于一旁，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唇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皇帝冷声道："即日起，革去无期刑部侍郎一职，暂回肖家闭门思过！"

无期垂首："臣，领旨。"

三皇子忽然开口："父皇，无期大人毕竟有功，不如......"

"功是功，过是过。"皇帝打断他，"退下吧。"

无期起身，目光与三皇子短暂相接，后者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